“呃……”。
我的话全部都咽回去,轩辕爵淡淡看了我一眼,那一潭黑水如腊月雪风,寒到头发都成冰柱,到底又哪里惹到你了啊。
这次我没夹起牛排,而是夹了块清蒸去骨的鱼肉,转了方向,“来,吃菜。”
轩辕爵叼着勺子,想了想才将碗挪过来。一脸的笑意,“谢谢娘子。”
我无奈地又夹起了块要给洛邑的牛排给他,“呐,吃菜。”
几千岁几万岁的人,怎么还跟孩子似的,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餐桌好久没这么安静过了,这叫吃饭吗?又不是犹太集中营,吃得像在打战,胃痛。
气氛持续诡异中。
“小雪,还有汤吗?”阴律打破了陈静。
“啊?”小姑娘也被吓坏了,“有,还有。”
“去帮我呈一碗吧。”阴律把自己的碗递过去。
“我也要。”白夜也顺手把自己的碗递过去。
“我也是。”一来怎么都要了?
“麻烦给我也呈一碗。”
我看不下去了,“小雪,我帮你。”这么多碗李雪怎么拿得过来啊。
跟李雪进了厨房盛汤,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轩辕爵一回来就这样了啊?什么毛病?
回来时隐约听到阴律说了句,“小子,别太嚣张了。”
我走到餐桌边,不解地问:“怎么了?”。
阴律主动接过汤碗,“没有,打个招呼。”
我哦了一声,坐回餐桌,见对面路远有些不对劲,他一个劲地发抖,冷汗沁湿头发,死白的脸色在灯光下寒得渗人,我一惊,伸手要拉他,“怎么啦?小远,你哪里不舒服吗?”
路远像只惊慌失措的兔子躲开我的触碰,站起身跌跌撞撞往门口走去,“没……没什么,师傅,我……我想起来还有书没看完,我先回房间了。”这里太可怕了,他还是个孩子啊。
也太突然了吧。
我紧跟着上去,“小远,你脸色很不不好,是吃到不对是食物吗,过敏了还是闹肚子?”
“没没没……我没事。”小家伙走的更快。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没事,我送你上医院吧。”脸色惨白成这样,脚步如此虚浮,身体好像一下就塌了,怎么看都不像没事。
路远用小手抓住心口处,嘴里嘟囔着,“可怕……好可怕。”身子抖了一阵才平复,抬头看我时正常了不少,“师傅,哇哇哇,师傅,好可怕。”毕竟还是小孩子,一看到我顿时哭的稀里哗啦。
“乖,没事了没事了。”我安慰道。扭头看着餐厅的一群,“喂,你们到底对小远做了什么啊?小远怎么怕成这样。”
一群人不说话。
“不要以为沉默就没事了啊。”我扎毛了,“一群大人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啊。”
洛邑忽然站起来,微笑着走过去,弯腰揉了揉路远的小脑袋,“可能刚才我跟他讲了一些我以前除魔卫道的一些事,吓到小孩子了。”
我松了口气,“洛邑,小远还是个孩子,没怎么深入接触过那个世界,你别吓唬他了。”
“抱歉啊,真是抱歉。”洛邑直起身来哈哈一笑,“好了,吃的也差不多了,我该走了,不然赶不上火车了。”
“你要走了,那一路顺风,有时间可以再过来玩。”我挥了挥手。
“那我先走了。”
“那,一路顺风。”。
“恩,我会的。”。
看着洛邑背着他的琴,推开篱笆门步入黑暗中远去,我不由苦笑出来。却不知道,为什么笑。
是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吗?我无奈地晾在院中央,曼珠沙华开得很妖艳。
而其实,自李雪和阴菲进厨房后,发生的事……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轩辕爵的表情一下子冷冽了。
阴菲刚进入厨房,洛邑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卸去了伪装,冰冷的可怕,双眼的狂傲霸气犹如一个王者。他抬头,将领口的两颗扣子又扯开些,冰冰凉凉笑了下,随意坐着,一种犀利的黑暗气质尽显无疑,这一面是几乎不在她面前显露的一面,对于敌人时嗜血的阴狠。
“呵呵,怎么?你要跟我打吗?”洛邑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是在狼窝里了。
“你……你是什么人?”阴律问了出来,刚才开始,这个人身上的气势就一直针对他们,完美的避开了阴菲,能把自身的气势控制的这么好,这是第一个人,而被气势沾染的人们,心脏仿佛要被挤压爆裂开来,他就像是在玩弄猎物一样,不急不慢的折磨着他们。
“你……你不是人类。”这个人根本就是满身死气从地狱爬出来的。阳雾掐着掌肉,血珠在掌沿滴落,无力靠了下桌面,放在一旁的碗被磕落。
“人类?”他迅速而自如地将快落地的瓷碗接住,轻声笑了笑,“跟这家伙一样,几万年前是吧。”
一群人在轩辕爵身上扫了扫,“他是谁?”这是在问轩辕爵。
轩辕爵没有说话,阴冷的眸子注视着洛邑,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出去,一边将众人保护在内,一边抵抗着他身上的气势。
“哦?竟然抵抗住了。”洛邑轻笑着,“据我所知,你在人间不能发挥全部的力量吧,全盛时期的你都不一定能对付我,何况是现在的你。”
“我知道我打不过你。”这一点从第一次见面就已经知道了,“但是你想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空气越来越滞涩,洛邑不在意地插了块花椰菜吃着。
阴烈的表情一下子凝结了,在阴家这么久,有些事他也是知晓的。“是你……。”
“哦?阴家的人。呵呵,你们算计了我一次,也该偿还了。”
“喂,小子,别太嚣张了。”阴律阴冷的声音传来,身上的气势一下子轰了出去,竟然还有点压制洛邑身上气势的意思。
洛邑有些惊诧的挑了挑眉,“不愧是阴家的天才。”
这时,阴菲从厨房里刚踏出来,漂亮的脸上永远有温柔的笑意,清澈眼睛在灯光下清浅而干净,她问:“怎么了?”
默契地全收回对持的动作,不,没什么.
“我还会回来的。”这是他的宣告,除了阴菲以外的所有人,或者说,洛邑还会回来。
小石路还残留着雨水,在阴霾的天空下,对门家的灯光中闪着碎光。
我眯着眼望着脚下的路,这种雨后的气息真不错,算了,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还没走入屋,阳雾的头忽然从篱笆墙里伸出,那夜色朦胧风声萧萧的场景,不曾经历过的人真的很难想象其中的惊吓。我捂着心口,瞪他,“我说阳,你出场可以正常点吗?你是道士,是抓鬼的不是装鬼的,小心我把你收了啊。”没尖叫出来是心理素质太好,这位隔壁的兄弟都快成地缚灵了。
“开个玩笑。”阴律一个翻身进了我家院子。
喂,我家门开着呢。能别省事吗?小心我报警哦
“你最好看好你家那位,尤其是今晚上,别让他出门了。”阳雾一脸阴沉的说道。
“轩辕吗?他晚上从不出门,怎么了?”阳雾演的是哪一出,话没头没尾。
“反正你看着他就对了,不要让他出门,不然真的很难保证能不能回来。”
“不回来?不回来他去哪啊?”我还是不解。
“还不都是你,”阳雾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带回来的都是什么人啊?”
我眨眨眼,带回来的,“哦,你说洛邑啊,他怎么了?”
阳雾一噎,“没什么。总之,看好你们家那位就好了。不然很难保证他能不能或者回去啊。”今天突然出现的那人实力太强了,只是凭借着气势就可以让他们游走在生死间,连最强的轩辕爵都抵抗不了,而且看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是认识,而且是死敌。
尤其是他最后说的那句,他还会回来的。
“我要怎么看着他啊。”我咂咂嘴。
“不要让他出你的视线外,OK?”阳雾说完转头就走。
“喂,别爬墙了,给我从门出去啊。”我从身后咆哮道。
回到三楼房间,轩辕爵躺在沙发里,一只脚搁在沙发沿上,一本论社会经济各阶级成长的黑色封皮书倒扣在脸上,慵懒的模样让人看久也想跟着睡一觉。
我无声笑了笑,搬出了茶具去泡茶。
茶香烟袅间,我又恍然起来,他们这群人,都是从苦难中走出来,知道怎么去珍惜活着的日子,那些昨日的记忆,都是她最珍贵的宝,见不到了就在心静时翻出来想想,也是种享受。
“要喝茶吗?”我伸手倒了一杯茶给他。
“恩,这东西不好喝。”他将脸上的书放下,从沙发里坐起身,边说难喝还是边接过杯子。
我听而不闻,微微笑着,明明是比任何东西都古老的家伙,竟然会嫌弃喝老子祖宗留下的瑰宝。
“世间绝品人难识,闲对茶经忆古人,茶本来就不是喝的而是品,就像最贵的香槟酒你们不会拿来牛饮,茶本贵养生怡情,例如茶水中含有很强的抗氧化性跟生理活性,可以清理氧化反应的有害化合物,还有茶多酚里有多种抑制疾病的功能,你可别小看这小小的茶水哦。”我喝了一口甘香的茶水,不由叹一声,“滋味舌头回,两腋清风起。”
轩辕爵端着茶杯,试着灌了一口。就知道拿这些最能吊住他胃口,见他一脸兴趣地转着茶杯注视着杯里随光线变化而透亮的茶水,亮晶晶的眼睛都快把茶水里的分子全拆开研究,我觉得他要是还活着,往科学家领域发展一定可以得诺贝尔啊,好奇心重而且很有实践能力,最重要的是他有一股研究的疯狂劲。
我端着茶杯走到了阳台上,又窝了进去,对于这个地方我有种特殊的执着。
轩辕爵也跟了过来,习惯性的从身后抱住我,让我躺在他的怀里。
“轩辕,你认识洛邑吗?”我还是好奇,这两人是怎么对上的,一顿饭吗?太快了吧。
“不认识。”毫不犹豫的回答。
“哦。”
“以后不许带陌生人回家,”他咬着我的耳垂,轻声道。
“洛邑是朋友,不是陌生人。”我无奈的解释。
“就是。”他的声音低沉而魅惑,“不许他进来。”
多大了还任性啊,真是让人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