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这次偷袭事件会解决的这么快,更没想到的是,本来以为只是单纯的混混闹事,最后居然连战斗学院的学生都牵扯了进来。
那天袭击易嘉木的高年级生名叫雷高畅,战斗学院三年级七班的学生,直接被学校剥夺了异能领域终生资格并予以退学处分。至于那些混混,更是直接交给了这片辖区的直系警局,在如今异能法制十分完善的社会背景下,没个三五年估计出不来。
战斗学院再次因为这种私人泄愤事件受到了牵连,上至院领导,下至院学生会,在舆论的压力下纷纷派出了代表对受袭的同学表达了慰问,并且在院系内部做了进一步的深入调查。
毕竟战斗学院内部的学生大多是战斗类型的异能者,平常做事就经常横冲直撞的,每年都没有少惹过事,这次事件一出,校方干脆借题发挥地进行了一番敲打,希望自此可以引以为戒。
与此同时,随着这次事件的圆满结束,本就在崇星学生心目中地位崇高的校异元会因为参与协助,又再次好好地扬名了一把。这个时机正好又临近各社团、组织招新,已经足以预见到报名期间门庭若市的火爆场面了。
最后以这种方式处理,其实某方面来说,也是源自于易嘉木的提议。
当时事件现场只有他与校异元会的这两位正副社长,如果真的要实话实说,本来就已经风头很盛的他又要引起更大的关注,这样一来,很可能让他平静的校园生活又缺少很多宝贵的睡眠时间。所以他干脆找了陆泽修帮忙,毕竟这份功劳交到校异元会的手中显然比他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生要来得有说服力多了,对谁都好。
陆泽修处事向来严谨,以他的本意是绝对不愿做这种独自揽功的事情,最后还是顾夜笙在旁边怂恿了许久,才勉为其难地默认了这个做法。但是,也没忘记给易嘉木一个承诺:“这个人情,异元会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你。”
易嘉木态度更加诚恳:“不用了,这也是在帮我。”
这样大的功劳也就搁这两人身上还能推来推去,如果被人撞见这场面,怕是免不了要对这个世界的价值观产生怀疑。
暴力事件圆满解决,整个学校再次恢复了宁静祥和。
然而与此同时,蓝调咖啡厅的一个包厢中却充斥着浓烈的烟味。
江和安来来回回地踱着步,神色间显得很是焦虑:“壮哥他们怎么这么简单地就给抓进去了!现在怎么办,他们该不会供出我们吧?”
顾修成的手里拈着一支烟,看着那晃动的人影,忍不住一脚直接给踹在了地上,眼底满是轻蔑:“你也就这点出息!找人也不知道找点能耐些的,找了这么一群废物,现在出事才知道怕了?”
江和安半跪在地上也不敢吭声,半晌才支支吾吾道:“壮哥他们的实力你也是知道的,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能运气这么背,撞上异元会的那些人啊!”
顾修成瞥了他一眼,轻轻地吐出一口烟来:“算了,抓就抓了。大壮是个明白人,不会随便乱说话的。而且联系他的人是雷高畅,你最多也就提了一句,想反咬我们没有任何意义。”
江和安听这话稍微放下心来,但是想了想,又依旧觉得有些不安,刚要再说什么,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顾夜笙就这样双手插着裤袋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侧眸扫视了一圈之后,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哟,好久不见。”
江和安看到那张脸时,脑海中本能浮现出了一幅幅恐惧无比的画面,脸色转眼煞白:“顾,顾少,你怎么来了。”
顾夜笙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滚。”
江和安在冰冷的语调下陡然抖了一抖,脑子一片空白下顿时慌不择路地跑了,连半点停留的时间都不敢有。
顾夜笙歪了歪头,看着沙发上的男人,笑得一派漫不经心:“你养的狗,倒是挺听人话的。”
顾修成显然也没想到顾夜笙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找他,稍稍愣了片刻后明白过来,优雅地换了个姿势,要笑不笑地看着他:“好久没看到你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了,顾夜笙,看起来那位omega新生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重要。”
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跟前的人影忽然逼近,紧接着,修长的手指就如毒蛇般匍匐上了他的脖子:“所以,你也承认这件事是你安排的了?”
强烈的窒息感下,让顾修成被刚吸进口中的烟味呛到,连连地一阵咳嗽,但是因为不顺的气息,整张脸又不可避免地有些生红。
他一抬头,恰好对上那双沉如深渊的冰蓝色眼瞳,艰难且沙哑地挤出一句话来:“你,有证据吗?”
在这样的狡辩下,顾夜笙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情绪不明地笑出声来:“你觉得,我需要证据吗?”
在这样诡异如妖的笑容下,顾修成的表情终于凝滞了一瞬,地面上原本虚无的影子在他本能的召唤下骤然腾起,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只锐利的爪子,想要先下手为强地径直扎向了顾夜笙的背脊。
眼见就要将人彻底刺穿,却是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因为操作者绝望崩溃的理智,而彻底瓦解。
顾修成的咽喉被跟前的人捏在手中,死死地抵在沙发背上,眼神因为笼上的无尽黑暗而彻底涣为了浑浊。
全身在极度恐惧下禁不住地颤抖着,失尽了血色的双唇紧抿着,带着绝望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顾夜笙……你,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应该知道,这么对我的下场会是什么!”
顾夜笙的身边笼罩着一层冷气,闻言非但没有停手,反倒饶有兴趣地笑了起来:“所以呢?这次,你又准备像之前那样去跟老头子告状?”
他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在商量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净塔的前三层我都已经玩腻了,去第四层玩玩,好像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你觉得呢?”
话音刚落,捏在脖子上的指尖又微微紧了几分,渗出的隐约血丝,换来的是顾修成更加声声嘶力竭的绝望叫声,整双空洞的眼底也终于有了一丝的畏惧。
他想要说话,却发现全身脱力的状态之下,居然已经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仿佛有一个无尽的空洞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在拉着他无尽地下坠着,下坠着……周围,是围绕在身边,随时准备将他吞噬残躯的恶鬼。
到了此时此刻顾修成才发现,这次自己是真的把这个疯子惹怒了。
这个认识让顾修成下意识地想要挣扎,然而全身的感官已经被无尽的恐惧所彻底吞没,随着最后一点的触觉彻底消失,留下的,只剩下了那伸手不见五指的绝望堕落。
顾夜笙疯了,他是真的想要杀死他!
里面的动静早就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但是一想起刚刚进到包厢里面的是谁,就没有一个人有胆子跟过去看看。
胥翼赶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外面远远围着的一群人,当即毫不犹豫地挤过人群冲进了房间:“顾夜笙,你在做什么,还不快住手!”
然而,跟前的人丝毫没有反应。
胥翼心里着急却也不敢在顾夜笙炸毛的时候去招惹他,视线扫了一圈,瞥见桌面上的咖啡杯,二话不说直接一把抓过,用力地摔在了地面上。
瓷器碎裂的声音顿时突兀地充斥满了整个空间。
顾夜笙的背脊微微一僵,眼底的戾气才稍稍消散了一些。
转身看来时,那低遂的眸色让胥翼也不由地感到背脊一寒。
过了许久,他仿佛才认出来人:“你怎么在这?陆泽修让你来的?”
胥翼眼见着他的神态一点点地恢复了平日里漫不经心的样子,才稍稍地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前渗出的汗:“差不多就得了,别真搞出人命来。”
“行吧,卖你面子。”顾夜笙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手上一松,随手将崩溃边缘的顾修成扔在了沙发上,冰蓝色的眼底依旧是彻骨的寒意,似笑非笑,“旁系的就是旁系的,以前不动你,是看在老头子的面子上,并不代表我就真的不能动你,明白吗?”
顾修成整个人死死地扶着沙发,好不容易重见天日的感觉让他控制不住地重重喘着气,那双空洞的眼中早就已经在恐惧的吞噬下布满了浓烈的血丝。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顾夜笙的话,地面上的影子垂死挣扎般扑腾着,仿佛想要表达着内心的愤怒,然而因为彻底崩溃的控制者,显得弱小又滑稽。
顾修成不甘心!
他不甘心屈服于这个不过依赖异能优势而存在的本家继承人!
可即使再不甘心,此时此刻也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夜笙不屑地扫了一眼这只废狗一样的堂哥,随手将外套往肩膀上一甩,临出门前还没忘梳理一下自己的发型,仿佛刚才差点在咖啡馆里造成惨案的并不是他。
随着他走出,远远围观的人群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道。
胥翼满头黑线地跟了上去,看了看已经恢复了平日里散漫神态的顾夜笙,想起陆泽修的嘱托,忙将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会长叫我给你的。”
顾夜笙在刺目的阳光下眯了眯眼,随手接过,语调懒洋洋的显然没什么兴趣:“我们异元会的申请表?陆泽修给我这个干嘛?”
胥翼说:“听社长的意思,好像还挺看好你家那位小朋友的,就想让你把这份申请表带过去,顺便问问有没有加入我们异元会的打算。”
顾夜笙的步子微微一顿:“让他加入异元会?”
“会长说,这位小朋友虽然是理论学院的,当下协会助理还是可以的。”胥翼回想了一下陆泽修的话,顿了顿,伸手比了个数字,“你也知道的,我们异元会的助理自带酬劳,每个月,这个数。”
顾夜笙的视线在他的手指上停顿了片刻,易嘉木的身影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忽然笑了起来:“我觉得,他应该会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