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胤泓没有别的想法,听到江芜月问自己,便道:“你高兴就好。”
江芜月哦了一声,对沈雨泽说:“先等等,我们有点私事要说。”
沈雨泽也不强求,他在黑市待了三年,知道的东西很多。江芜月肯定也明白,早晚都会过来问自己的。
江芜月跟着沈胤泓回到了院子里,说:“这次去黑市,收获还算不小。”
沈胤泓给江芜月倒了杯水,问:“可是发现了什么有趣儿的事?”
“可有趣了!”江芜月笑道。
江芜月在回到盛京之前,就听说了盛京黑市的事。不过当时她并未在意,等到了盛京后,却突然想去看看。江四之前同她说了不少关于黑市的事,重点提到了黑市的那个拍卖会,就是韩家兄弟的。
当时江芜月就对着两兄弟非常感兴趣,尤其是知道他们曾经是北夷人士,很有可能还是皇室血统之后,她的兴味更浓了。
北夷皇室来到盛京做生意,还是在黑市,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是以江芜月才会去拍卖会找他们。
但后来遇到沈雨泽,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现在事情也就是这样的,韩家兄弟说不定真的是北夷皇室的人。就现在来说,他们两个人的身份肯定是不简单的。而且我听说,他们还有一个弟弟。”
江芜月之前听江四说了这件事,不过当时她并不是很在意。
只是现在在看到了那韩家兄弟后,就发现事情其实有些不太一样了。
那两兄弟的身份,绝对没有表面上看上去这么简单。
一个能在黑市矗立这么长时间的拍卖会所,不可能这么简单。
江芜月同沈胤泓商量过后,打算隔天再去一次黑市,一定要把这韩家兄弟的情况给弄清楚。
次日,江芜月又一次来到了黑市。
进入拍卖会后,江芜月没有找到熟人,便抓住一个穿着小厮衣服的人,问:“你家掌柜的在什么地方?”
小厮蹙眉,拍开江芜月的手说:“你谁啊?我家掌柜的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赶紧滚开!”
被人如此对待,江芜月嘿了一声,一个反手把人制服,道:“还不快点带我去见你们的掌柜?”
小厮以为这人是来砸场子的,一边哼哼一边喊人:“哎你们快点过来啊!没看到我被人打了吗?”
江芜月见这人还动,眼眸一凝,道:“别动!你个小厮,我找你家掌柜,又不是找你,你凶什么凶?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
那小厮被她这一扭更不服了,“你大爷,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还不赶紧松开!小心我找人弄死你!”
江芜月一听这话笑了,“就你这样子,还找人弄死我?你一个小厮真的是哪里来的口气?”
两人说着,周围传来脚步声,江芜月知道这是有人过来了,一把把小厮拉了起来,说:“跟我去见你的掌柜!”
一听到掌柜,小厮立马慌了,甚至求饶说:“爷,你就放过小的吧?好不好?这,这件事跟我也没啥关系,你随便找个人带你过去就好了嘛!”
江芜月偏不,笑着说:“我就要你带我过去!一个小厮敢跟人顶嘴,你就需要接受点教训!”
小厮无奈了,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无可奈何,狠狠的冲着江芜月撞了一下,就要跑出去,那知被江芜月一脚就绊倒在地上。
韩墨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愣了会儿,他突然笑了。
“小幺,这是要去哪儿呢?”
听到这个称呼,江芜月有些诧异,倒是趴在地上的小厮开始装死,一动不动,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江芜月转头问韩墨,“这小厮,你认识?”
韩墨笑着点头,“我弟弟,韩翰。”
江芜月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说:“不好意思哈,我以为……害,之前不知道,动手了。”
说着就要去拉小厮,结果被韩翰“啪”的一下拍在手上。
江芜月吃痛,甩了甩手,说:“好你个韩翰,我好心拉你起来你还不领情?”
“要不是你怎么会摔倒?丢大人了!”
韩翰的声音嗡嗡的,像是哭了,江芜月瞪着眼,看了他一眼,又看着韩墨:“你弟,这是哭了?”
韩墨顿时头疼,他这个弟弟,别的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小脾气大得很,动不动就哭,还哭得很久。怎么哄都哄不好。
“是,这小子。”韩墨轻轻踢了他一脚,说:“起来了,等下大哥回来了!”
哪知韩翰并不怕,直接说:“大哥回来了我也不怕!你就欺负我!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摊上这么个哥哥,我好痛苦啊!我不想要这样的哥哥,一点都不疼我,还只知道威胁我!”
江芜月脑门儿一黑,突然就有点想动手是怎么回事?所幸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不是前面的拍卖场所,而是在后面,也就是那湖边,这里的人都是拍卖会的人,很少有外人。
韩墨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着江芜月,说:“抱歉华兄,这小子哭起来就没完,你今日来可是有急事?”
江芜月点头,“我需要一批暗卫,不知道你们这里还有没有。”
“暗卫啊?”韩墨想了想,有些遗憾的说:“目前是没有了,我们这里收的都是精品,一般的都不要,上次已经拍完了。”
“啧,这就不好搞了。”江芜月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韩墨想到什么又问:“对了华兄,我让人在入口处守着你,你来时没看到?”
江芜月一愣,“你让人等我?”
韩墨点头,看到江芜月这诧异的模样,心里涌起一抹不好的预感,“你,不是把人给打了吧?”
江芜月咳嗽了一声,道:“没有,只是,我看着他们凶神恶煞的,以为是我之前招惹了谁。还说主子请我过来,就跑了。”
实际上她在门口遇到那些人后,让江四把人拦住了,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末了她又说:“害,要是早知道是你们的人,我还跑什么,给我搞的累死了!”
她说她跑到拍卖场时那些人的表情怪怪的,感情她这是“自投罗网”来了!
韩墨闻言忍不住一笑,说:“原来如此,倒是我们的人失礼了,让华兄受惊。”
摆摆手,江芜月不在意的说:“没关系,不过你那批暗卫好像不是很行啊,轻功不好?”
韩墨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无奈一笑,说:“之前让他们不要动手,也许是这样吧。”
江芜月哦了一声,正想说话,地上趴着的韩翰哭得越发大声了。
“呜呜呜!爹娘,你看看哥哥,一点都不担心我的!就让我一直趴在地上!啊啊,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哥哥?呜呜呜,我不活了!”
江芜月被韩翰吵得心烦,皱眉忍不住抬脚,想踢他小腿,想起这人是韩墨的弟弟,只好收回来,说:“你能不能小点声儿?这么大个人了,还哭?娘们儿唧唧的!”
结果韩翰听到江芜月这句话,顿时哭得更伤心了。
“呜哇哇哇!这人还骂我!娘啊,你咋不回来啊!翰儿想你了!总不能去找你啊!你要不给大哥托个梦吧!”
江芜月就想不明白了,一个男人怎么这么能哭啊!简直就是魔音穿耳啊!
“哎我让你别哭了听没听见!”她向来不喜欢听人哭,什么梨花带雨,看上去就心烦。这人还是个男人。
韩翰不听,继续哭。江芜月眼眸一转,说:“哎,你这么大个人了,这么能哭,晚上睡觉是不是还会尿床呢?嗯?”
“呃~”地上的人打了个哭嗝,声音停了一瞬,羞愤的怒吼了一句:“你才尿床!”
见他不哭了,江芜月笑了一声,说:“那你还哭。”
“哭跟尿床完全是两码事!”韩翰这时候也从地上爬起来了,一双眼滴溜溜的打转,“谁跟你说哭就尿床了!那你呢,你就不哭吗?你哭了也是尿床吗?”
江芜月耸肩,“可惜,我从来不哭!我弟弟也不哭。哎我跟你说,我弟弟今年才四岁,长得可乖了,比你好看,皮肤也比你白。还有啊,从来不哭呢!还不尿床!”
韩翰听得咬牙切齿,最后也只说了句:“放屁!小孩子哪里有不哭的!大人才不哭!”
“哦~这么看来,你还是个孩子了?”江芜月说着啧啧两声,“难怪了,看上去就不大。”
说着还上下打量了韩翰一番,有些失望的摇头。
一旁的韩墨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一笑,从小就没人能制得住韩翰,没想到今日江芜月两三句话就把他给弄火了。
“你,你闭嘴!我才不是孩子!”韩翰已经被江芜月气到了,“你别乱说话!我才不小,我都已经十七了!”
十七?那不是跟太子一个年纪?江芜月心中暗自把韩翰跟沈胤泓做了个对比,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沈胤泓要比韩翰好太多太多了!果然人比人能气死人的。
啧啧两声,江芜月不欲与韩翰纠缠,转头对韩墨说:“你大哥呢?我今天有事找他,不单单是为了暗卫的事。”
韩墨看了眼天色,说:“出去了,估计得傍晚才回来。”
江芜月蹙眉,这不行啊,要是傍晚才回来,她不就赶不回去了。想了下,她问韩墨,“你能做主吗?”
韩墨意识到江芜月要说的不是一般的事,点头道:“可以,不过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我们换个屋子?”
江芜月点头,跟着韩墨来到上次的那个屋子,才说:“我有两个朋友过段时间要去北方,到时候他们会在那边组建一个佣兵工会,想跟你们合作。”
韩墨闻言愣住了,“佣兵工会?”
眼前这男子看上去个子有些小,年龄也不怎么大,居然想组建佣兵工会?这,是不是胆子太大了?
“是。哎,其实也是我银子不够,所以想问问你们,要不要合作。”
说起自己的短板,江芜月倒是一点都觉得不好意思,手指敲了敲桌子,说:“我看得出你们三兄弟不是一般人,不过看上去你们似乎有些不得已的原因,才会留在盛京。”
韩墨挑眉,眼中闪过一抹兴趣,问:“为何如此说?”
“简单啊!”江芜月指了指韩翰,说:“他方才一直在说爹娘,可能你们跟亲人是分开了。且,你们看上去虽然跟中原人差不多,但,乡音这种东西是改不了的。”
江芜月想了下说:“我没去过北方,不过巧的是,我有个朋友是北方人。你们的乡音跟她差不多,想必你们是北方来的。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就为了在盛京黑市搞个拍卖场,要说是做奸细好像也不对,谁家三兄弟一起过来做奸细的?”
韩墨闻言一笑,“就不能是正常做生意?”
江芜月嗤了一声,“要真的是做生意,会跑到黑市?”
“啧,还真的是瞒不过华兄的。”韩墨点头,“是,我们是从北方来的,也是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来。不过,这些也不足以成为我们能合作的理由吧?”
江芜月一笑,说:“当然是还差了点,不过刚刚小幺已经把你们的家底给抖落清楚了。”
韩墨愣了瞬,韩翰不满的吼了声:“谁是小幺?小幺是你叫的吗?”
江芜月轻瞥了他一眼,说:“我不跟尿床还哭的人说话!”
韩翰怒,正要发货,江芜月又来了一句,“小孩子才会经常发脾气,我们大人呀,都是好好说话的。”
一句话,把韩翰好不容易燃起来的怒火浇灭了。韩翰只好气鼓鼓的盯着她,一句话不说。
韩墨在一旁忍不住的笑,“家里没人能制住他,没想到华兄还有这个本事。”
江芜月莞尔,“家里有个弟弟,总归是知道的。再说,韩兄不是不能治,只是不想吧?”
江芜月看得通透,韩墨对自己这个弟弟是十分宠爱的,还带着一些愧疚,所以才会任由他这么撒泼大闹。不过她又不是韩翰的什么人,凭什么要惯着他?
“好了,我们继续说正事。华兄方才说小幺已经将家底抖落清楚了,华兄可是知道了什么?”韩墨有些好奇,方才小幺说的话他也听到,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江芜月挑眉,道:“小幺说托梦,说明你们的娘亲已经离世。很抱歉提起这件事,不过我想,你们的娘亲应该也是被迫的吧?”
韩墨有一瞬间的沉默,韩翰却忍不住道:“谁的死会是自愿的?你是不是……”
“闭嘴!”江芜月蹙眉,“你吵吵嚷嚷的。我还知道,你爹娘的死,跟韩兄和你大哥有些关系。”
这次韩墨不沉默了,反而讳莫如深的看着江芜月,“华兄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明显就是不相信她凭借一翻推测就才出来的。江芜月笑笑,“不难猜啊,你在对着小幺时,神情都不对了,总感觉自己亏欠了他。不过我也只是这么一猜,背井离乡什么的,说不定还有些其他的原因。”
其他原因?韩墨笑着摇头,没有。眼前这人的确聪明,他们家世基本就跟她推测的差不多。只是,“这跟我们合作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你们有银子,我有人。我想保住自己要守护的一切,你们难道就不想报仇?”
江芜月看着韩墨,明显就是认定了他们跟自己有着同样的心思。
韩墨眯了眯眼,“华兄知道的,好像太多了。”
“这是人之常情。”江芜月无所谓的耸肩,说:“如果我的爹娘因我而死,哪怕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那些曾经对我不好的人。”。
韩墨看着江芜月的表情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他也知道,眼前这个小兄弟看上去年纪不会很大,但是能有这样的滔天的气势,绝对不是一般人。
想了想,韩墨说:“这件事还容我们在考量考量。”
江芜月点头,“不过我只能等你们三天,三天后,我的人就要走了。如果韩兄有意,三天后在郊外的官道,我等你。”
韩墨点头,想到什么又说:“这样吧,三天后午时,过了午时若我不来,华兄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
江芜月点头,表示没问题。
半晌,江芜月又问:“那个,你刚刚让去守着我的那批暗卫,不能卖给我?”
韩墨一愣,没想到她还打着这个主意,不由得一笑,说:“如果我们能合作,那些人我就送给你。”
看来是没希望了,江芜月叹了口气,“行吧,那我就先走了。”
韩墨见她今日这么果断,有些诧异,“华兄不再看看?”
“整个黑市估计也就你家比较大吧?其他家的,信不过。”停顿了一下,江芜月笑着说:“咱们都快是一伙儿的了,干什么还要花银子去买别人家的?知根知底不好?”
韩墨一愣,听他这意思,觉得他们一定会答应?
江芜月看着时辰不早了,不能再耽搁下去,直接说:“不行了,我得先回去了。”
一旁的韩翰闻言忍不住刺了她一句:“忙什么呀?都是大人了,出来逛逛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有门禁?”
“门禁?”江芜月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笑了几声,说:“什么门禁?爷这是约了美人儿。再说了,爷从未尝过门禁是什么滋味儿,倒是你,想必现在也有吧?”
说完江芜月转身就走,半点不给韩翰思考反击的时间,心情十分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