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胤泓推着四轮车走到江芜月身边,下意识的拉着她的手,看了眼,问了一句,“疼吗?”
他的声音轻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瓷瓶,小心翼翼,又带着怜惜。
江芜月歪着头看着沈胤泓的动作,半晌才笑着说:“疼。”
疼,是真的很疼。只是从没有人问过她疼不疼,所以她都忘了,自己原来也是会疼的。她也是血肉之躯,也只是个刚及笄的姑娘,嫁了人又如何?嫁的还是整个盛京最让人不喜的沈阎王。她步步为营,不肯低头,就要被人欺负?
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永远都只是一个人,可是现在,居然有人问她疼不疼。
江芜月低头,嘴角轻勾,这样的感觉,是真的很不错啊!
而听到江芜月的那一声疼,沈胤泓的眼睛眯了眯,嘴角的笑容彻底消失。他转头,看着陈贵妃和半晌没回神的赵常梦,冷声问:“陈贵妃,我娘子的手,是怎么回事?”
娘子?这个称呼一般都是称呼自己的夫人的,也是两人感情深厚,多数人都是说夫人。可沈胤泓却叫江芜月娘子?
赵常梦哪能不知道这种事情?这会儿她咬着牙说:“什么娘子!她就是个下贱胚子!”
“常梦闭嘴!”陈贵妃历呵一声,可她语速快,也没有沈胤泓的速度快。
一阵风吹过,一道人影闪过,等到他们回过神时,看到的只是被长剑抵住喉咙的赵常梦。
那把长剑的主人,是还坐在轮椅上的沈胤泓。
这一刻,没有人敢跟沈胤泓对视,那是完全就是死亡的气息。这时候,他们才终于意识到,沈胤泓,是从万人窟里走出来的阎罗王。这人在沙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因为腿废了,大家想当然的以为他整个人也跟着废了。经常打杀下人,更是坐实了阎王的名头。可那是带着贬义的,那是嘲笑。
嘲笑当初的天才将军,如今成了废人,只能靠着打杀下人来泄愤。
可是今日,就是现在,没有人再敢有这样的想法。
沈阎王还是那个沈阎王,那个征战沙场,杀敌无数,手上沾满数不尽鲜血的沈阎王。
“你再说一句,试试?”
这是问句,可对赵常梦来说,这就是个送命题。
她甚至不敢去看沈胤泓的眼神,下一瞬直接晕了过去。
江芜月看到了赵常梦脖颈上的伤口,垂下眸,她知道,沈胤泓是抱着杀了赵常梦的心思。
“将军。”江芜月突然开口,说:“回家吧,手疼。”
沈胤泓应了一声,收回了剑,却一直握在手中,单手推着四轮车走到了江芜月面前,说:“回家。”
几人刚出了漪澜殿,皇上就赶了过来。
“胤泓……”皇上刚喊了一个名字,就愣住了。
沈胤泓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往前走。
江芜月却好心的朝着皇上挥挥手,说:“皇上,芜月先告退了。”
通红的手掌,是在告诉皇上,我方才受委屈了,将军是来给我讨回公道的。这会儿我们要回去了,您还是赶紧去看看自己的贵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