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至清则无鱼。
有些事,即便是看得再清楚,心中再如何厌憎,终究,不可太较真。
“父亲,那这本账簿……”
凤瑾将账簿向凤举的方向一推,说道:“这东西既是你所得,便由你自行处置吧!”
凤举犹豫着问道:“父亲,这本账簿里涉及的一应官员,可有我们凤家交好之人?”
“……”凤瑾沉默了片刻,说道:“有!”
尽管心知肚明,可凤举心中还是觉得不舒服,是啊,在当今的朝局下,又有谁能真正坚守清正呢?
“那可有衡家?”
衡家,便是包括那些与衡家交厚的势力。
“有!”凤瑾再答。
凤举默默叹息,如此也不必问了,楚家自不必说,裴家只怕也不可避免。
凤瑾双眸沉静如水,若有所思地看着凤举,半晌,说道:“素节,这本账簿你拿去,将其中涉及的官员派系摘录分明。”
“是,家主!”
凤举莞尔一笑:“多谢父亲!”
凤瑾饱含宠溺,无奈地摇头:“把握分寸,不可妄为。”
“是!”终于,凤举的声音恢复了几分轻盈。
“近前来!”
凤举笑着起身,走到父亲面前。
凤瑾敛衽起身,抓起她的手展开,看着其中被凤举自己掐出的红印,心疼不言而喻。
这个女儿,虽说胆大妄为得令人担忧,倒也不会不听劝告,一意孤行,她自己心中比谁都要强。
“疼吗?”
凤举尽量笑着摇头,可犹自带着些愧疚。
“哎!你呀,真是与你母亲一样,事事都要自己逞强,总不愿依靠他人。记住,你是我凤瑾的独女,凡事无需勉强,一切皆有父亲在你身后!”
“是,阿举知道,父亲与母亲都是心疼女儿的!”
凤瑾欣慰地笑着,拍拍她的手背。
“你此次去洛河郡,做得甚好!不仅是为我们凤家谋得了最大的利益,更是利国利民,你母亲说,此事可为你记一大功,说罢,想要何种奖赏?”
“父亲之意是说,阿举此回作为,无论是对家族,或是对整个大晋,都是大功一件吗?”
凤瑾看穿她眼底深藏的期待,唇角一扬,也不怕她得意,给出一个极高的评价——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凤举不知,她此刻的笑容在凤瑾眼中便如一只小狐狸。
“父亲,要何种奖赏阿举尚未想好,将来若是阿举想好了,再来向父亲讨要,可好?”
凤瑾哑然失笑:“你倒是谋得深远,可以!”
凤举满怀欣喜地走出翰墨轩。
迈出门槛时,听见凤瑾问道:“你近来书法练得如何?”
凤举脚步一顿,回身看向凤瑾,想了想说道:“阿举一日不敢荒废,但仍是相去甚远。”
“哦?”凤瑾含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相去甚远?较之于何人?”
凤举静了一瞬,说道:“若阿举说,是较之于父亲您呢?父亲可会觉得阿举好高骛远,自我托大?”
凤瑾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阿举,为父与你母亲一直都相信,若是你有心,绝不输于任何人,因为,你是我们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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