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庄妃对她的态度,即便她是傻子她也能感觉出来庄妃是厌恶她的,甚至跟她有仇,只是她无论如何都回忆不起自己是何处得罪了庄妃,以至于让庄妃在这种时候要对她落井下石。
若是庄妃不把她救出来,等着她的也不过是个死。
安嫔看着庄妃含笑道:“妹妹特意把本宫救出来,莫非就是为了说这些话的?”庄妃若是当真与她有过节,她不知道症结所在,无论怎样跟庄妃示好庄妃都不会接受的,数不准还把她大概猴子一样看。
她虽然能做到委曲求全,但那也是在她通过委曲求全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前提下,若是她的委曲求全在别人眼里就只是一个笑话,安嫔也就不愿意委屈自己了。
庄妃神色淡淡的道:“安嫔娘娘那般安稳的死了,可是会有许多人心中过意不去的。”
“安嫔娘娘害了那么多人,可还记得二十一年前的状元郎张元朗。”
安嫔皱眉,此人她自然是记得的。
科举三年一次,这历年的状元郎她虽然不是每个都能记住,但这张元朗她却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每年的科举之后,皇上都会举办鹿鸣宴,鹿鸣宴专门宴请朝中重臣和那些高中的举子。张元朗高中状元的时候,正是她才刚刚杀了林皇后取而代之的时候。
那日张元朗在宴会上大概是喝多了,所以就在外面透气。她杀了林皇后的事情,不知怎么被华坤宫中的一个宫女知道了。
那宫女是个貌美且心大的,妄图用那件事作为要挟,让她把她送到皇上的龙床上。
她岂是那种喜欢被人要挟的人,是以就亲手将那丫鬟掐死了。她掐死丫鬟的事情,碰巧被张元朗瞧见了。
皇上那个时候初登帝位不久,急需培养自己的人手,她知道皇上必然会十分其中没有任何背景且颇有才华的张元朗。
唯恐张元朗在皇上跟前去说什么,怕皇上查出来她替代了林皇后的事情,是以忐忑间就联系了林大老爷,污蔑张元朗醉酒之后侮辱了她,她怕这件事情被皇上知道了,届时林家的名声,现在的一切都毁了。
林大老爷是疼爱自己闺女的,那个时候也还全然的信任着安嫔,况且哪个女子会拿自己的贞洁说事情,更何况是堂堂一国之母。
林大老爷完全相信了安嫔的说辞,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核实或者求证,知道张元朗竟然是那种人之后,毫不犹豫的对刚入仕的张元朗下手,给他了一个贪赃枉法的罪名。
皇上那个时候为了立威,就拿张元朗杀鸡儆猴,直接让人把张元朗从朝堂上拖了下去,砍了的脑袋。
张元朗死了,可安嫔知道张元朗家中还有妻女,据说夫妻二人十分恩爱、无话不说。唯恐张元朗将此事说给了张夫人听,便让人买通了地痞流氓,让其趁着夜色上门去侮辱张夫人,张夫人是个聪慧的女子,自从自家夫君无端被杀之后,就觉得这都城是个吃人的地方,便准备立即带着女儿归老家。
虽然她更想替自家夫君报仇,也想去陪着自家夫君,但她还有女儿要护着,所以唯有将一腔心思忍下。
虽然张夫人决定要离开,但也还有东西需要收拾,且归家也需要找镖局一道,若不然他们母女二人也不安全,所以就没有立即离开都城。
但张夫人为了陪着因为失去父亲而悲伤不已的女儿,每夜都是陪着女儿睡的,当夜里那些地痞流氓闯入家中的时候,张夫人听到了动静。
张小姑娘也被惊醒了,却被张夫人第一时间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
张夫人听着外面那些人的对话及污言秽语,知道那些人是害死张大人背后之人派来的。
张夫人将张小姑娘藏入了床底下,并叮嘱张小姑娘无论如何都不要发出什么,要好好的活着,然后只用了一条白绫,将自己吊死在了门前。
那些地痞流氓并不是真正的杀手什么的,寻了过来一推开门看到一具死不瞑目的女尸,哪里还敢进屋。
左右人都死了,他们也算是完成了任务,是以就跟找他们的人谎称他们已经按照要求做了。
安嫔的人第二日一大早瞧瞧潜入张府,看到了挂在房梁上的张夫人,也就回去禀告安嫔完成了任务。
安嫔看着庄妃道:“你是那个时候漏掉的庄小姐?”虽然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张庄,这读快起来就很容易谐音了。
庄妃森然的笑着道:“娘娘是不是后悔当年没有斩草除根了。”
安嫔清楚的知道了庄妃跟她有什么仇,反而镇定了,她笑着道:“的确有些后悔。”当年没有找到庄小姐的尸体,她想着即便是庄小姐是个漏网之鱼,可一个几岁的小女孩,失去了亲人的庇护,能成什么气,且能不能记事都是未知数。
不曾想,这放掉的漏网之鱼却是在这个时候反咬了她一口。
庄妃看着安嫔一点都没有忏悔之意的脸,突然笑了笑,他们指望着安嫔能认错,这样没有心的人如何会认错。
她永远都忘不掉当时自己听见那些人要侮辱娘亲逼死娘亲的时候心中是什么感受,也永远都忘不掉娘亲为了护住她,震慑住那些人不惜吊死自己的时候她心中的感受。
她长大之后,不惜委身入宫,就是想要看看当年还是她父亲和母亲的毒妇长什么模样,然后报仇。
庄妃笑着道:“不过很遗憾,娘娘后悔也无用了。你一遍一遍用在自觉威胁到了你的女子身上的手段,本宫会全部让你感受一遍。不过娘娘没有什么礼义廉耻心,想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过娘娘放心,本宫会找一些身子好的地痞乞丐伺候娘娘的,娘娘到时候务必要好好享受。”
安嫔想到了什么,当即脸色大变。
她最喜欢用的,不就是让人毁了那些女子的清白么。
庄妃欣赏着安嫔变色的脸,心中颇为高兴。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明明自己都厌恶着,却仍然用那样的手段对付一个有一个的女子,这样的人死一百遍庄妃觉得都不足以解恨。
她的母亲差点被人侮辱了,尹小姐被人这般侮辱了,还有一些旁的人家的小姐。庄妃恶劣的道:“本宫还要打理后宫,这些事情也没时间处理,不过本宫相信,四皇子应该很乐意帮本宫的。”
“本宫听闻,尹家二小姐,如今在青楼中活得很好呢。不过娘娘你年老色衰,认识您的人有多,青楼怕是不适合了,暗*娼馆倒是很适合您。那些个流氓乞丐,想必也不会认识曾经尊贵的皇后娘娘。”
安嫔终是忍不住了,怒斥:“你敢!”
庄妃轻快的笑着道:“林皇后早就死了,替代品安嫔也死于大火,你只是一个没名没姓的人而已,本宫有何不敢。”
安嫔知道庄妃说的是真的,长长的指甲掐入了手掌心,但她一点都不觉得疼。
按个时候她被林皇后选出来作为替身伺候皇上,她心甘情愿那是因为皇上再不济也身份尊贵,是一国之君,是这天底下权利最大最尊贵的男人。
能够伺候这样的人,于她而言是福气。
若是她没有入过宫,没有当过皇后,没有享受过那些尊荣,她从一开始就进入了青楼,伺候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尊贵过之后在想到那些她就无比恶心了。
庄妃听到了脚步声,忽而笑着道:“娘娘啊,有没有觉得葬身火海这种死法,也是你的报应呢?”
这宫中每次的火灾,都是有预谋的,从来都不是无缘无故的。
安嫔用这样的法子,也烧死了不少的皇上的宠妃和孩子。
安嫔紧咬牙关,如今她恨不得扑上去把庄妃杀了,但庄妃身边站着人,她的身边也站着人。
庄妃身边站的是护着她的人,而她身边站着的是防着她的人。
那脚步声愈发的近了,庄妃站起身,冲来人行礼:“见过督主。”
来人正是封云深。
他没有立即过来是去善后去了,安嫔被带走,那里面必然要尸体才行。
安嫔看到封云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很显然封云深和庄妃是勾结在一起了。她嘲讽的看着庄妃:“庄妃娘娘堂堂一个妃子,却跟皇家的奴才见礼,也不怕落了自己的身份。”
庄妃不语,只拿看着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安嫔,那目光中甚至有些悲悯,悲悯中又带着些幸灾乐祸。
安嫔被庄妃的眼神看得怒从心起,言语恶毒的道:“庄妃娘娘也真的口味大,闲的久了竟然什么人都不放过。”左右她如今知道封云深和庄妃是不会放过她的,比之被庄妃用那样的方式侮辱,她还不如气得庄妃直接杀了她来的痛快。
庄妃成功的被安嫔的话恶心到,也成功的被安嫔的话给气到了。
直接不顾形象的上前招呼了安嫔两个大耳刮子道:“别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恶心。”
封云深背着手悠闲的道:“张姑娘又何必因为此事动怒,她这是在故意找死。”
安嫔目的被挑破,目光怨毒的看着封云深。
庄妃也发觉自己失态了,努力的控制情绪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封云深同庄妃道:“你要怎样处置她都可以,但这之前我需要待她去一个地方。”他说过,他会让这个毒妇去母亲的坟前忏悔的。
庄妃恭敬的道:“督主尽管带走就是。”这些事情,是她们早早就说好了的。
她知道封云深不屑用那些肮脏的手段去对付安嫔,但她却不在乎,她就只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小女子而已。
在她眼里,以牙还牙有何不可呢?
杀害父母的仇,不共戴天,她就是要用同样的手段让安嫔后悔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即便用了那些手段会让她自己变得不堪,她也不在乎。
封云深微微颔首,便让人在安嫔开口之前重新点了安嫔的哑穴。
之前扛着安嫔过来的人重新把安嫔用一块黑布裹了起来,扛起来。
封云深跟庄妃打了个招呼之后就离开了。
那扛着安嫔的人无声的跟着封云深离开。
雪园,即便是在夜里也灯火通明。
先前已经睡下的封铎,接到了封云深的消息,说安嫔已经彻底落马了。
原本困顿的他瞬间就清醒了,立即起身穿衣行至书房,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幅画低声呢喃道:“念念,那个毒妇被深儿捉住了,你再也不用担心她会影响深儿的名声了。”
那个时候吴念最害怕的就是安嫔会跟皇上说她跟封铎之间的情谊,这些事情被说破她和封铎臭名昭著也就罢了,他们本就互相爱慕,即便被人骂也觉得无妨。
可封云深是无辜的。
若是让人知道她喜欢的人是封铎,封云深该如何自处,外人又该如何说道封云深,皇上又该如何看待封云深。
所以吴念在知道安嫔知晓她和封铎互相倾心的时候,每日都是在噩梦、忧愁中度过的。她一面觉得她对不起封云深,一面又觉得她拖累了封铎。
她对不起封云深是觉得她不配做封云深的母亲,她虽然没有做出背叛皇上的事情,但心中却是实打实的喜欢封铎的,她不是一个忠贞的女子,不是一个好母亲。
她对不起封铎是觉得自己连累了封铎,明明都已经出嫁了却还享受着封铎的爱护,不能给封铎自己的身子,还让封铎被人要挟,成为了太监。
吴念那个时候每日都在煎熬中度过。
后面在封云深稍稍大一些的时候,在知道安嫔数次用此事拿捏封铎,让封铎为她做了许多有违封铎君子之风的事情之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要用自己的死来解除对封铎的束缚,用她的死给封云深换取一份平静。
封铎这边接到封云深的通知后不久,报信的人也跟林朝雨说了安嫔的事情,并转告了封云深的意思,让林朝雨暂时不要歇息,在家等着他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