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都城在被蔡府的一把大火吵醒之后,又被城门口挂着的那个算不得尸体的尸体给惊着了。
没有谁能想得到,令人畏惧的蔡府,会成为一片焦黑之地,也没有谁能够想得到,权倾朝野的蔡元忠,回落的死无全身之地的下场。
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认为,蔡府被烧,一定是蔡元忠的仇家所为。而蔡元忠的尸体,不用说也是蔡元忠的仇家挂的,且那仇家,一定对蔡元忠恨之入骨。
城门口挂着的尸体,守卫原本是想取下来的,但那守卫去取的时候,在尸体的旁边发现了一张纸,纸上写着:尸体悬挂七日,若谁取下,必当诛杀。
这么一吓,谁还敢去取了?
当真是不想活了。
蔡元忠这样可怕的人的尸体都敢翻出来挂的人,能是什么好惹的么?
在宫中的皇上也听闻了蔡府被烧尽和蔡元忠尸体被挂的事情,第一时间派了禁军去蔡府救援。待听人回来禀告说蔡府无人生还的时候,皇上慌了。
下令让禁军务必找到蔡景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于是禁军苦哈哈的在被烧成了焦炭的蔡府苦哈哈的翻找。
皇上心绪不宁,蔡景南若是就这般死了,以后谁来牵制封云深?东厂独大这样的情况,他无论如何也是不想看到的。
就如同皇上会用武将牵制文官,会让丞相和内阁互相抗衡那般,任何时候,皇上都觉得平衡很重要。
他过去,重用了蔡元忠之后,又会立即重用封云深,只是蔡元忠和旁人到底有些不同,所以他总会不由自主的多听一些,多信一些。
若东厂如今是在封铎手里,他心里都还会稳当一些,但在封云深手里,皇上就不那么放心了。
虽然封云深看着恭恭敬敬,皇上吩咐的事情都办得极为妥帖,但皇上就是不放心。确切的来说,皇上是不放心所有人,只不过每个人的不放心程度不一样而已。
轰动了都城的这两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正在封府呼呼大睡。蔡景南这般,可是把皇上的禁军给害惨了,那偌大的蔡府翻找起来谈何容易。
严玉蝉是领着青梅青桔从严府后门出来的,此时回去自然也是从后门回去。严玉婵当时出门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跟严大人和严夫人说一声,回去自然也不想惊动严大人和严夫人。
然而她从后门溜回家,刚一推开自己闺房的门,就看到严夫人肃着一张脸坐在她的房内。她莫名有些心虚,转头就要夺门而出。
严夫人厉声呵道:“站住!”
严玉婵头皮一麻,吓得顿住了脚步。然后讪笑着回头冲着严夫人甜甜的喊了一声:“娘……”
严夫人却是半点都不为所动。
严玉婵只得磨磨蹭蹭的往严夫人跟前去,心虚的垂着头,不安的搅着手中的帕子。
“你大清早的溜出去干什么了?”严夫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杯子都被拍得跳了跳,严婵也被吓得抖了抖。
严夫人平日里基本上是不生气的,但一生起气来,就十分下人了。
她是当真被严玉婵给吓着了,因为蔡府着了火,严夫人想着蔡景南好歹救过两次严玉婵的命,无论如何都应该给严玉蝉说一声的,奈何她一过来却发现严玉婵不在了。若不是瞧着屋内的金银首饰都在,青梅和青桔也不在了,她都会想着自己的女儿是不是跟哪个白脸书生或者是粉面戏子私奔了。
或者是被那个歹人给抓走了
后来一查,才知道严玉婵领着青梅跟青桔一道随着一个小厮一起从后门离府了。
那小厮是严玉婵管家的时候信任的人。
严玉婵不敢跟严夫人撒谎,老老实实的把自己去干什么交代了。她原本以为严夫人会生气,都已经准备好了被严夫人责罚的心理准备,却不料严夫人在听到严玉婵的话后并没有责罚严玉婵,而是点了点严玉婵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呀,这样的事情你直接跟娘说了就好了,为何要偷偷跑出去?”
“蔡指挥使救了你的命,我和你父亲也感念于心,你若是要过去,我和你父亲自然不会阻拦的。而且,知道蔡府遭遇火灾之后,你父亲已经派人去蔡府帮忙了。”
严玉婵面上一红,有些惭愧的道:“娘,女儿知错了。女儿不是想着爹爹不待见太监,而蔡指挥使名声着实不好,怕你们拦着不让我出去么。”
严夫人眼睛红了红道:“你爹爹又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下次不可在犯了,你这般乱跑出去,若是出了事情,你教娘和你爹怎么办。”
严玉婵越发的羞愧了,凑道严夫人跟前,替她锤着肩,软软的道:“娘,女儿以后出门一定会给您和爹爹说的。”
严夫人叹息道:“你知道就好。”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严夫人知道蔡景南没有在火灾中殒命,人完好的在封府的时候,也心下稍安。
她虽然不喜欢太监,而蔡景南名声也不好听,但蔡景南两次救了严玉婵的命,这就足以让严夫人敬着他。
严玉蝉又撒娇、又卖乖的哄了严夫人一阵,直到把严夫人哄开心了严夫人才回去。
严玉蝉等严夫人走了之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倒在床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床顶,心中却无比清明。
当时她为什没有想过要跟父亲母亲说呢,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呢?是怕爹娘发现了什么吗?
严玉蝉觉得自己应该是病了。
蔡景南在封府美美的睡到了中午,又舒舒服服的吃了一顿,这才穿了之前脏兮兮的衣裳哭唧唧的进宫去找皇上。
见到皇上,行过礼之后就抱着皇上的大腿儿哀嚎道:“皇上,您要替奴才做主呀!奴才昨儿个差点就被烧死了。”
皇上忍着想一脚把这个臭烘烘的蔡景南踢开的冲动,安抚道:“蔡爱卿受委屈了,朕在另行给你赐一座府邸即可。”
蔡景南立即抹了抹眼泪道:“奴才多谢皇上。”
“至于火烧蔡府的事情,你动手查即可,若是需要朕帮忙的,爱卿直接来跟朕说。”皇上体贴的道。
蔡景南磕头道:“奴才多谢皇上。”
君臣二人上演了一番君贤臣忠之后,蔡景南才离开皇宫。
出了宫门,上了马车,蔡景南的脸色就变了,命马车直接到了西厂,一脸盛怒的吩咐人去查纵火之人。
都城因为蔡景南大肆查找纵火犯,被搞得鸡飞狗跳。
蔡景南的手段和行事作风,比之蔡元忠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比蔡元忠更来得肆意和张狂。
都城众人,被搞得叫苦不迭。
林朝雨和封云深完全不受这些事情的影响。封云深还趁着休沐带着林朝雨去了那家据说做麻辣兔肉很好吃的小铺子。封云深去之前,特意派人打了招呼,包了场。
林朝雨心情好,去之前,好奇心很旺盛的让封云深带着她去看了看城门口蔡元忠是如何被人挂着的。
然而,林朝雨去看过之后,整个人都被恶心得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了。
封云深只得无奈的将人带了回去。
因为林朝雨怕冷,封云深便跟林朝雨一起坐的马车。
路上林朝雨听到大家都在议论蔡府被火烧的事情,都在猜测纵火之人是谁。
林朝雨也有些好奇的问封云深:“督主,您觉得火烧蔡府的人是谁啊?”得多么大的仇和多么大的怨,才会把一整个蔡府都烧了。蔡府中人,除了蔡景南之外,无一个活口。
蔡元忠在的时候,比任何人都懂得享受,那蔡府的下人说是封府的一倍之多。
封府的下人主子合计又二百多人,那蔡府有四五百人,那么多人同时葬身火海,林朝雨觉得这样的无差别攻击,也太过没有人性了。
封云深淡淡的道:“蔡景南放的火。”
林朝雨惊得嘴巴变成了“0”型。
虽然旁人都到蔡景南如何如何坏,但林朝雨除了头几次见着蔡景南觉得他这个人危险,后面接触下来,她并不觉得蔡景南有多么的可恶。
算不得什么大善人,至少不会是那种滥杀无辜的。
封云深扶着林朝雨的下巴,帮她收起了“o”型小嘴儿,缓缓道:“可可莫非觉得,蔡府有好人?”
林朝雨试不确定的道:“总归会有一些的吧!”
封云深觉得,林朝雨还是太单纯了一些,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可怕之处。他将人抱到怀里道:“傻可可啊,在蔡府,好人是活不下去的。”
林朝雨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说,但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
二人乘兴而出,败兴而归。
林朝雨虽然竭力让自己适应这个时代的血腥和残忍,但她觉得,她还需要一些时间,再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完全适应。
封云深知道,她一个闺阁女子,必定是被这些吓到了。
内宅妇人的手段,即便在歹毒,毒害的不过也就是那么几个人而已。可于男子而言,大抵人命就如草芥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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