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觉得你和衡先生之间像是有仇,和这个衡夫人更是。她刚才为什么说你过家家的时候就要做衡先生的新娘子。”
绿绮听到此,眼里尽数是不平,话里带着不甘,“这事原本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
叹了一声,“你想听我便说给你听听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事。”
兰清浅吸了一口面,继续听着她说。
“我是我师父云明子捡上山的,在这之前我便有个师兄也就是衡玉成。他与我不同,是母亲送上山拜师学艺的,我是无父无母的弃婴。
从小我便与他一起长大,他生性敦厚,也很让着我。师父不在的时候,都是他带着我采药历练。
我那时候还小,瞧见山下的小孩子在玩过家家的游戏,便想和他们一起玩来着。当
时有人说让我扮演新娘子的,我便和师兄说,师兄我现在扮演你新娘子,等长大了做你新娘子好不好。”
绿绮说着眼里带着难过,“他笑着点头答应说好的。我永远都记得,长街上一袭粗衣麻布的小少年,温润的笑着点头答应我。
此后便是当了真的,一直等,等到都快长大了。师父和我说,绿绮生的好看,又聪明好学,研究毒在行,这药毒本是一源,你们在一起,也算是天造地设。”
兰清浅面咬住,一时惊得忘记咽下去,呆呆的看着绿绮。
想不到她师父从前还差点成为衡夫人。
“就在我满心欢喜的准备做他夫人的时候,他娘却上山来寻他了,说叫他回去成亲。也不知哪年给他定的娃娃亲,这么些年不见人。到头来瞧着他有了几分出息,便来寻他了。”
“那衡先生不要同意就是了,是他娶媳妇又不是他娘!”
绿绮眼里有泪,生气道,“他若能有这么点气性也不至于娶了那老泼妇。年纪比他大几岁不说,又泼皮无赖,简直和他亲娘差不多。
我算是明白了为何他娘非得瞧得上这种女人,他娘就这德行。他起初说好定不会听从他娘的,可下山被他娘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的,竟然就和别人成了亲。
等我知道下山去抢亲时,他为了他那老糊涂娘竟拒了我。所以这老泼妇才整日拿这事骂我的!”
“师父,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你还喜欢衡先生,要不我们把他抢走吧。你带着他远走高飞,找一个别人寻不到的地方。”
“我才不要这混蛋东西,还真以为老娘缺了他不可?老娘只是气不过!”绿绮将眼里的泪意逼了回去。
“那你刚才眼里的眼泪是什么?”
绿绮,“眼里进了刀子!”说着埋头吃了两大口面。
“噢!”兰清浅话里是带着怀疑的。
“你这什么口气,是不信你师父的吗?信不信我给你毒哑了,看你还敢怀疑你师父吗?”绿绮没好气。
兰清浅摇头,“没啊,我很信师父的。那师父你师父呢?”
“早死了多少年了,就在衡玉成下山后的几年。师父将医书一分为二,分给了我们。”
“那你能将医书给我看看吗?”兰清浅甚是好奇。
这天下第一神医的师父又厉害到何等地步?
“吃了面找给你看!”绿绮倒是对她没什么保留。
说着还将自己碗里的面大多数都夹给了兰清浅,“给你吃吧,我可没你这么能吃。”
兰清浅欣然接受,可也义正言辞的解释道,“师父,我这是在长身体,所以吃的多。”
“你若再能吃些,势必长成一头猪。以后被人都问我怎么养一头猪来着!”绿绮说她。
兰清浅,“我才不怕,我长着个子不会长太胖的。老驸马说吃饱有力气才不会生病。”
绿绮嫌弃她,“你这都力大如牛了,给别人留一条活路吧,小丫头!”
兰清浅不管,继续埋头吃着自己的面。
魏涟月站在远处瞧着,羡慕极了。
绿绮对兰清浅那才是像个徒弟,反观她师父对她,冷冷淡淡不说,连传世的医术也不愿给她看,就拿一本假的空书糊弄她。
半本医术上,就开头写着一个大大的心字。这能是什么传世医书吗?
要知道,衡玉成的师父可是那神仙般的人物云明子,传说是神医下凡来着。
真正的医书就一个心字。
想来越发愤愤不平。
怎么好事都被兰清浅抢去了?
吃完了面,绿绮还真将那医书拿出来给她看了。
一本医书显然被人撕去了一半,只剩下半本。
蓝色的书封上写着云明子三个大字,兰清浅打开,只有第一页大大写着一个仁字,往后一翻,发现都是空白夜。
兰清浅皱眉,“师父,医书都被分去给衡先生了吗?怎么就只有一个字,你也太可怜了吧!”
兰清浅恨不得为她掬一捧同情的泪。
一本医书,写满字的,她师父就分到一个字。
“师父这是不是你师父打脸你来着?他觉得你不仁义,所以故意留这么一个字。”
“不会说话就闭嘴!”绿绮气,她怎么收了这么个徒弟来着?
“这是我师父故意留的。师父说他大限将至,想着将自己生平医术都记录下来,流传后世。
可回忆了满脑子的生平所历,哪个脉案最为悬妙,哪个毒最为厉害,哪个病最为棘手,发现这最好的医术就两个字,仁心。医者父母心,秉承仁心两字的医者都是得成大道者。
师父说,不光是医者,就算是世间任何一个人,也应该秉持仁义和自己的本心,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所以衡先生那半本上就一个心字?”兰清浅推测。
“嗯!一个仁心,贯穿一本医书。”绿绮点头。
兰清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将医书递给她,“师父还给你!”
绿绮没接过,“你留着吧,如今我也收了弟子,想必这辈子就这么一次,留给你,算是对我师父的衣钵有了传承。
等你将来长大,寻了满意的弟子,便将这个医书传给他。我这辈子也算没辜负师父的教导。”
兰清浅想了想,还是接过了。
虽然,她觉得似乎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