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简悠筠没想到的是,她本来只想凑个热闹看看异国的歌姬究竟长成啥样,是扁的还是长的,顺便缓解一下最近心里莫名生出的抑郁情绪。没想到阿帅这没天良的,竟然趁着她早上睡懒觉的功夫,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歌姬选好了,最离谱的是,当她义愤填膺地来质问阿帅的不守信用时,阿帅还以“不忍心吵醒傻子的美梦,都是为了简悠筠好”为由,让简悠筠无力反驳。
此时,简悠筠正抱着一堆给异国歌姬们精心准备的衣服踟蹰不前。
一方面她觉得阿帅差遣她送衣服这件事,有辱她的人格,自己好歹也是云雀楼老鸨简花花的女儿,被阿帅这么呼来喝去的利用,很没有面子;二来,她又真的很好奇歌姬们的长相。
想了半天,她终于决定了。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她虽然不是个大丈夫,但是和大丈夫比,估计也差不了多少吧?还是先看了美女再说吧,至于阿帅,日后让她娘扣俸禄!
想到这里,简悠筠贼笑了两声,她按照阿帅的指示,来到了安乐院。
所谓安乐院,本来是供云雀楼头牌姑娘们居住的地方,但是因为歌姬的到来,阿帅这个喜新厌旧的男人,便将一众姑娘们驱赶到其他院子里,和其他院子的姑娘们凑活着一起住,惹得不少姑娘们的非议。
这不,简悠筠刚踏进安乐院的大门,便遇见云雀楼的二把手齐爽不满得抱怨了几句:“这个阿帅这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让云国的这些难民称霸王了,这还了得!简花花真是纵容得好哦!什么人都能上天了不成!”
简悠筠听见“云国难民”几个字,心里好奇,便笑嘻嘻凑到齐爽面前问:“齐妈妈,难民是什么?好吃吗?”
齐爽起先吓了一跳,但看见是简悠筠,而且还冲着她一副傻里傻气笑着的样子,她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还忍不住嘲笑起简悠筠来:“哟,这不是悠韵傻小姐吗?这难民可不能吃,难民就是那些在别处没吃没喝的人,逃难到有吃有喝的地方去的人。”
“咦?齐妈妈是说安乐院里的姐姐们没吃没喝吗?那可了不得了,阿帅还让我送衣服来给她们,他可真是个大傻子!我应该送吃的来才对!”
简悠筠说完便要转身回去拿吃的,却被齐爽一把拦住:“哎呀我的小祖宗!吃的都有了,你还是赶紧把你手上的衣服送过去吧!”说完,齐爽不耐烦地努努嘴,“真是傻的无可救药。”她嘟囔了一声,像是不想和简悠筠多说一句话,便借口有事离开了安乐院。
看着齐爽离开的背影,简悠筠耸耸肩,她知道齐爽其实并不太喜欢自己,倒不是因为自己是个傻子,而是齐爽和简花花的关系比较复杂,齐爽虽然是云雀楼的二把手,但是一直以来齐爽都被简花花压在底下,空有个名号,没有太多的实权。所以齐爽暗地里十分看不惯简花花的做事风格,更看不惯简花花手下阿帅的做事风格。
不过,好在简悠筠只是个坐吃等死的傻子,齐爽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只是时不时地奚落几句便作罢。
简悠筠也乐得悠闲,心情好遍不予理会齐爽的冷嘲热讽,心情不好便假模假样地顶回几句。幸好她今天因为可以看见美女而心情不错,便不和齐爽计较,乐呵呵地往所谓的难民集中营走去。
安乐院里共有十间客房,此时都已经住满了云国的歌姬。简悠筠在院子里来回看了看,她不知道该把衣服送去哪间房。就在简悠筠纠结之时,其中一间房响起了十分悠扬的歌声,那声音异常空灵,仿佛空谷里的一朵微微绽放的幽兰,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正当人陶醉在音乐声的美妙之中时,那悠扬的歌声忽然急转直下,变得悲切哀鸣起来,低低地仿佛诉说着某种哀愁,听得简悠筠心里也莫名升起了一丝淡淡的哀愁。
简悠筠一时好奇,便寻着歌声的房间走去,没成想,她刚一靠近房门,那歌声便停了下来,紧接着就响起了一道女声,带着一丝抱怨:孟桐,快别唱了!都两年了,你怎的还是老唱这首歌,听得人好是烦躁。”
唱歌的女子哀叹了一声:“离汐,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竟然都两年了!自从两年前云国被风国连夺十六城池后,便沦落为风国的附属国,我们边境的子民便从没有过过好日子,我爹被官府的人拉去做了劳役,我娘得了病,没钱治疗,我便把自己卖了,流落在外沦为歌姬……”孟桐说着便小声抽泣起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爹娘是否安好。”
“唉!”离汐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呢?这云国的皇帝如此昏庸,宁愿年年给风国进贡,都不愿意给子民发放一份救灾粮,我看啊,那风国的烈火王爷风离澈倒是比云帝好得多,虽说他当年带兵攻打云国,但是人却非常廉明,深受百姓爱戴,据说那风国的懦弱皇帝都不及他半分廉明,还有人拥护他造反做皇帝呢!前些日子,我听老家的人来信说,风离澈竟然亲自去给云国的灾民放粮了!”
“风国的王爷给云国的灾民放粮?”孟桐止住了哭声,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哼,他要当真为了百姓着想当年就不会带兵攻打云国,害得我们百姓没有一天安宁日子!话说回来,这风国也真是奇怪,既然可以在两年前连夺云国十六城池,为何不一举收服云国,还要让云国皇帝守着那几座城池做个名存实亡的傀儡呢?”
屋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半天都听不见声音,站在门口的简悠筠赶紧往前靠近了些,生怕自己听不到下文,不知为何,她对这两个歌姬聊得话题特别感兴趣,心中也燃起一股莫名的哀愁。
“我听说啊。”离汐故意压低了声音,简悠筠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清,“风国之所以迟迟没有收服云国,是因为没有得到云国的传国玉玺与地形图,传闻如若没有这两样东西,风国便不能再动云国分毫,要不然会动怒赤炎大陆的神灵,引起民怨呢!”
“还有这种事情?”孟桐一惊,“我看只是迷信吧,风国不收服云国肯定另有原因!”
“这你可别不信,我可是听我在云国当兵的远房表哥说的,千真万确!他几个月前受到差遣,去给风国送贡品,在途中遇到几个醉酒的风国士兵,他们一时说漏了嘴,才知道这几个士兵是风国专门派去寻找失踪已久的云相月成焕下落的,目的就是找回这传国玉玺与地形图。”
“这么说来这传国玉玺与地形图在云相手中?”孟桐问道。
“应该是的。”离汐点了点头。“不过风国找了两年都没找到云相的下落,如今也不知这云相是生是死。”
“唉!”孟桐叹了口气,像是陷入了某段不堪的往事中,她感怀地摇了摇头,“我还依稀记得这云相月成焕当初是何等的风光,在云国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何等精明的一个人啊,没想到引狼入室,让最宠爱的女儿月清泠所嫁非人,白白断送了她的一生,相国府也自此没落了……”
“哗啦”一声,简悠筠手中的衣服全都掉在了地上,不知为何她的心脏剧烈地疼痛起来,头也像炸开一样,好像有什么事情呼之欲出。
屋内听到声响的离汐和孟桐皆是一惊,她们匆匆走到门前打开了门,便看到简悠筠一脸呆愣愣地坐在地上,她的旁边是散落一地的衣服。
“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里偷听我们说话?”上前一步的是个穿着一身鹅黄色烟纱散花群的女子,她的头上挽着个百合髻,斜插一支碧玉簪,长相美艳,举止投足间皆是风情,此时一对凤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的简悠筠。
简悠筠没有说话,而是呆呆地盯着地上的某处。
“我在问你话呢,你竟然不理睬我!”那女子又上前一步,一脸怒容,那样子像是想拽起地上的简悠筠将她暴打一顿。
“算了,离汐,你看这人好像有点不对。”另一个长相甜美,穿着一身粉色烟纱裙的女子拉住了离汐,指了指简悠筠盯着的方向。
离汐顺着粉衣女子手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一群抬着食物的蚂蚁正在奋力前进,与此同时,简悠筠突然一下子跳了起来,边拍手边叫到:“蚂蚁加油,马上就要到达终点了!”
离汐愣了愣,问身边的女子道:“孟桐,这人不会是个傻子吧?”
“我听说这云雀楼老鸨简花花的女儿是个傻子,说不定就是这个人呢!”孟桐答道。
“算了算了,今日就当我们倒霉吧,不与这个傻子一般见识了。”离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她刚准备转身回房,只见简悠筠突然一把将地上的衣服拾了起来,全都扔向了她,离汐来不及躲闪被扔了个正着,人也一下子栽倒在地,还不待她发怒,简悠筠便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简悠筠跑到一颗大树后面,这才停下了脚步直喘气,她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那种莫名的疼痛感似乎还在,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刚才两个歌姬的对话内容和她有点关系,但是不可能啊,她一个小小平民老百姓怎么能和这云国风国的恩怨有关系?
“啊!”简悠筠对天大叫一声,那种不适感似乎好了点,不管了,还是先回去告诉阿帅她已经顺利帮他完成任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