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悠筠一醒便又开始匆匆赶路了,到底脚程比不上马车,走出这片森林又花了她半日时间,好在出了这片森林就是临近风国帝都的镇子,出了这个镇子她便能回到祝庭钰的府上。
只是如若她还是步行,估计还要耽误一天时间,但买辆马车,她好像也没那么多钱……
女子转头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不紧不慢的男子,吞吞吐吐地道:“那个……那个……”
男子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随即面色为难地开了口:“姑娘,你报答我的时候似乎到了,我身上没有银两,到了这城镇,就指望你请我吃住了。”
简悠筠刚要开口的话硬生生地吞进了喉咙,她果然想多了,这人之前都试图问她要身上的匕首,想必也是个没钱的,亏他长了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
女子皱了皱眉,这可怎么办才好,想了想无果,只能把无名的怒火撒在身后的男人身上。
“你身上分文没有,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这就不劳烦姑娘担忧了,在下自有办法。”那男子说得云淡风轻,一副欠揍的模样。
简悠筠心中的怒火更甚,狠狠瞪了男子一眼,便不再看他,径直向前走去。
直到走到街边的一处酒肆才停住脚步坐下,简悠筠对着店老板高喊了一声:“老板,来一碗米粥和两个馒头。”
这边话音刚落,只见某人很自觉地坐在了简悠筠的正对面,也学着简悠筠的样子对着店老板高喊了一声:“老板,给我来一份和她一样的。”
“喂喂,你点的东西你自己付银子!”简悠筠没好气地说道。
那人嘴角一勾:“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吗,连点白粥和馒头都不愿意请我?”
简悠筠本来还想反驳几句,忽的听到祝庭钰三个字从隔壁桌的中年男子口中说出,她也没心情和男子再顶嘴了,立即收了心神,静静听去。
对面的男子眸光一凛,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说来也真是可惜了,你听说了没有,今个从帝都传来休息,说是那个叱咤风云的祝庭钰祝将军病危了。”隔壁桌上,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一旁有人应和:“可不是,我也听说了,这么个人物,说不行就不行了,想必命不久矣了吧,偏偏在这个时候,风国和云国的战事还告危了,我听说啊,我军遭了那云国黑旗军的埋伏,烈火王爷大败,损失了近一半的兵力呢,嘿,你说,这恶讯连连,是不是有什么征兆?”
“嘿,你可别乱说,这让人听到可是要砍头的。”中年男子立即压低了声音告诫身边的人。
那人也似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便不再多言,拿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两口:“哎,这些事情我们也管不着,还是喝我们的酒吧。”
“啪”得一声,面前的桌子被人重重拍下,简悠筠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坐上的两人,那双眸猩红,仿若能沁出血来。
“你们方才说什么,谁不行了?”
两人皆是一惊,那个拿了酒杯的人手一抖,酒杯从手中脱落,瞬间在地上摔成了粉碎。
“我再问一遍,你们说谁不行了?”女子的语气阴寒冷冽,仿若来自地狱。
明明面前只是一个瘦弱的娇小女子,在座二人却偏偏吓得半天说不出话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硬憋出三个字:“祝、祝庭钰。”
简悠筠本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许是自己听错了也说不定,可是那人的答案却像一击重锤,狠狠地击打在她的胸口。
心好痛,痛得无法动弹。
怎么办,怎么办,她现在就必须立刻马上回去,回到祝庭钰的身边!
但是眼前一片黑暗,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了,直到有人轻轻走到了她的面前,将她温柔地揽入怀中。
女子的泪便一滴一滴地落下,满地的哀伤。
但是又在下一秒,简悠筠突然似想到了什么,狠狠地将揽住他的人推开,疯也似地向街角跑去,她记得那里有一个当铺,她身上唯一值钱的恐怕只有那把匕首了,她只能先用那把匕首换一批快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祝府。
女子跑得太快,完全没有发现身后男子的一脸落寞,踉跄着似乎下一秒就会倒下。
“老板,你看这把匕首值多少钱?”简悠筠将手中的匕首递到当铺掌柜的面前,焦急地问道。
但当铺老板还没接受,就被一只纤长的手拦下。
简悠筠一怔,看向了来人。
“不是说这是重要人送的东西吗,为什么还是要把它当掉了?”说话的是紧跟着简悠筠的男子,那男子嘴上荡着笑意,眼中却掠过一丝残冷。
简悠筠手上的动作一僵,一时间突然不知道如何是好,是,这把匕首是容少濂送给他的,她也一直视为珍宝,所以将它当出,她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可是,简悠筠紧紧握住了手,祝庭钰危在旦夕,她不尽快回去,恐怕……而且,他相信容少濂知道了真相能够理解她!
再心疼,再不舍,她也只能这么做,等到了祝府看到祝庭钰无事后,她再快马回来,将这把匕首赎回来。
简悠筠一咬牙,甩开了男子阻拦的手,坚定地将匕首送到了掌柜面前:“掌柜你快帮我估个价,我急用钱!”
而此时男子的手像失去所有力气般,无力地垂在了身侧,满眼都是沉痛。
简悠筠并未在意,只拿了换取的银两飞快地跑去了马铺,待她整顿好一切,骑上快马后,身后已再没了男子的身影。
简悠筠心里莫名地一紧,心里突然像少了一块什么似的,那个一路上逗弄她,却又无时无刻不在照顾她的男子不见了。
但时间由不得她多想,算了,有缘便再相见吧。
女子最终扬着马鞭扬长而去。
看着女子离去的身影越来越小,远处的巷口内,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微微垂下了眼眸,一双黝黑的眸子里满是沉峻,心也似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他这一趟过来似乎是错了,不过是让自己的心更支零破碎而已。
“将军,虽然风国军队败退,但还是有很多事务要您处理,是时候该回去了。”有人落在了男子的身前,语气恭谦。
“知道了。”男子挥了挥手,声音沙哑得连他自己都有些听不出,他将手探向了胸口刚从当铺赎回来的匕首,自嘲地冷哼一声,随即眉目一拧,又恢复到原先的冷峻邪肆:“宏观,我们回营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