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简悠筠躲避及时,才不至于被突然飞出来的东西砸中脑袋。她平复了心里对容鹤轩的一丝不满,冲屋里喊了一声:“桃花哥哥别生我气了,也别砸东西了,我走就是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那件事告诉你的,害得你这样……”
“谁说是你的错了?”屋内又传来容鹤轩不爽的叫声。
“那你为什么生我气不让我进去……”简悠筠疑惑地抓抓头。
“不准进就是不准进!本少爷说不准还需要什么理由?”
“真难伺候……”简悠筠小声嘀咕了一句,屋内又传来容鹤轩的一声怒吼:“傻子,你说什么了?”
“我说天快要下雨了,我要回家收衣服了。”
屋内的容鹤轩被气笑了:“傻子,能换套新鲜点的吗?”
“我要回家收衣服了,因为天下雨了。”简悠筠很听话地换了一套新鲜的。
屋内静默了一会,忽然发出一阵大笑声,一旁的玉声也抿起嘴强忍住笑意,不一会便小声对简悠筠说:“玉声就知道悠筠小姐有办法,我家少爷终于笑了。”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玉声请她过来了,敢情这小子是叫她来逗笑的?早知道就不来了。简悠筠腹诽道。
到最后容鹤轩虽然对她的态度不像开始时一般恶劣了,但死活都没有让简悠筠进入房间,本来她还在考虑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在玉声无意的提示下,她才恍然意识到,容鹤轩恐怕是因为被打了屁股只能趴在床上,觉得太丢脸了才不让她进去的!想到这里,简悠筠放声大笑起来,不知好歹地又逗了容鹤轩几句,容鹤轩一气之下,又不知从屋里扔出了什么“凶器”,差点砸中简悠筠脑门,简悠筠就这样灰溜溜地逃出了容家别院。
虽说差点被砸中了脑门,也被人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但直到走到别院旁的小路上,简悠筠的嘴角还依然挂着欢快的笑容!这种逗弄容鹤轩的感觉实在让她的心情大好,她也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一天,如果哪天也能尽情地逗弄容少濂,她一定会高兴的晕过去的!
简悠筠在脑中幻想着一边单脚踩在容少濂身上一边嘲笑他的美丽光景,不知不觉就走错了方向,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
“咦?这是哪儿?”她抓着脑袋小声嘀咕了一声,隐约觉得身边的墙壁有些熟悉,好像是容府,没想到容家别院离容府还挺近的!她想着,正打算转身往正确的方向走,忽然听见角落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怎么样?”冰凉而冷漠地声音问道。
简悠筠身体一震,这冰冷的声音打死她都不会忘记,是容少濂。
“老爷很生气,从容鹤轩带着云雀楼的歌妓回容府的那天开始,老爷便对他有了成见,再加上上次在云雀楼被抓到,虽说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但老爷对他的成见又加了几分,昨天又莫名其妙地打了容烨颐,恐怕之后,三少爷再也不能入了老爷的眼,大少爷果然高明!您只要按照计划一步步绊倒三少爷和二少爷,让老爷觉得只剩下你一人值得信任了,这样,您之后再假意治好疯病,博得老爷的欢心,这整个容府都是大少爷的了。”
“那米为和蓝玫呢?”
“大少爷请放心,他们的事情小人已经处理得不留一丝痕迹,没有人知道是少爷指使米为杀了软心。”
“你做得很好,事成之后我定不会亏待你,下去吧。”
“是。”说完,那人便一个转身消失无踪了。
躲在角落里的简悠筠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脑中纷乱地浮现出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而这一切事情原来皆是容少濂一手策划的,想到这里,一股寒意不由地从她脚底窜了起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难道你们云雀楼的人尽喜欢做些偷听这种不入流的事情?”忽然头顶响起容少濂冷冰冰的又略带嘲讽的声音。
简悠筠猛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荣少濂那双幽暗而冷酷的眼睛,她依然着一身白衣,折扇在他手中不紧不慢地摇晃着,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嘲笑。
简悠筠缓缓从躲藏的地方站起身,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容少濂,我以前虽然觉得你这人很坏,但不至于十恶不赦,但今日一见,你不但让我觉得坏,还让我觉得恶毒。”
容少濂的眼底闪过一丝冷光,他抬起左手,简悠筠见大事不妙,便连着后退几步,却还是躲不过容少濂的手,被他一把捏住了脖子,他的力道慢慢收紧,勒得简悠筠猛地咳嗽起来。
“你说我恶毒?还真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形容我,如果我真的像你说的这般恶毒,今日站在这里和我说话的就是一堆白骨了。”容少濂说完依然冷冷地凝视着简悠筠,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紧,简悠筠只觉得一阵眩晕,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一样。
“咳咳,我吃了你的毒药,你觉得离白骨还远吗?”简悠筠想要从容少濂手中挣脱出来,但是她越挣扎就被他勒得越来越紧,她干脆放弃了,怒目瞪视着容少濂,反驳道,“容少濂,今天你就打算杀了我了是不是?好啊,反正今天横竖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那我死也要死个明白,有些事情我必须问个清楚!我先不管你对着自己的兄弟都做了些什么,但你竟然指使米为杀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想嫁祸给容鹤轩吗?你这人怎么这么卑鄙!现在米为死了,蓝玫也自杀了,你害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你满意了?你这种人甚至连疯子都不如!你……”
“闭嘴!”容少濂的眼神暗了下来,他猛地收紧力道,简悠筠只感觉眼前一黑,好像下一刻就会晕死过去。
“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她最后瞪了容少濂一眼,然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没想到等着她的并不是无尽的黑暗,而是一阵疼痛,他被容少濂一下推倒在地,膝盖狠狠地磕在地上,撞得生疼。
“你想知道我有多恶毒吗?那我就告诉你。”容少濂不怒反笑,死死盯住简悠筠:“没错,我是设计陷害过容鹤轩。之前在调查陆河兆的死因时,我已经查出米为因为偷走了陆河兆一样珍贵的东西被陆河兆发现,他情急之下便杀死了陆河兆。我一边让你替我查探米为身上的东西,一边自己派人继续追查这件事情,没想到米为偷走的仅是一颗赤红琉璃珠,根本不是我要找的东西。我这才意识到我想要得到的那样珍贵的东西根本就不在陆河兆的手上。于是,我便顺水推舟,利用这件事情威胁米为替我杀人,嫁祸给容鹤轩,但没想到这一切都被你无意中破坏了,这样也不坏,眼看你因为这件事得到了容鹤轩的信任,我利用你来控制他也好。”
“你……”简悠筠睁大了眼睛,看着容少濂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心也随之沉入了谷底。。
“昨晚在路上拦住你们的人也是我派的,本就是为了挑拨容鹤轩和容烨颐的关系,你的自作聪明正好帮了我,不愧是我的‘心腹’。现在容谈已经对容鹤轩失望透顶,你真是功不可没。”容少濂边说,嘴角边扯开一抹嘲讽的笑容。
“容少濂,你知不知道这么做,害死了三个无辜的人!本来米为都准备带着蓝玫离开花都了,很快他们就不需要寄人篱下过上幸福的生活了。你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法?”
“过上幸福的生活?”容少濂笑出了声,“米为杀人的事情蓝玫也知道,她甚至是帮凶,但是公堂之上,米为将罪行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她却一声不吭,丝毫没有替他辩解的意思。至于蓝玫为什么会自杀,或许是因为她知道米为死后她已无希望离开云雀楼,与其如此还不如提前了断了自己,这便找了条湖跳了下去。这样的两个人,能过什么幸福的生活?”
“你错了!”简悠筠厉声打断了他,“你知道蓝玫选择了什么地方自杀吗?正是她与米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审理案件的那天你不在场,你没有看见蓝玫看米为的眼神,如果你看见了,肯定不会这么说。正因为她很爱米为,所以才选择什么都不说,她不想让米为为她担心,所以,在米为死后她才会选择自杀的!你这种人懂得什么叫做爱情吗?”
“呵。你少臆想你的美好世界了。你又懂得什么叫爱情?”容少濂忽然蹲下身子,双手猛地钳制住简悠筠的下巴看着她,那眼神阴冷幽暗,也有着丝丝点点的哀伤,仿佛透过她在看其他人一般,“在我的母亲没有死之前,我的父母有多恩爱你知道吗?我爹贵为一朝权贵竟然许诺我娘永远不会纳第二房,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是,他承诺后没过几年,就又娶了两房妾室。你说说看,我爹的承诺是不是很廉价,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爱情吗?这之后,我爹很少来我和娘的别院,甚至连我娘病了他都很少来看望她。在我七岁那年,我娘最终郁郁而终,我亲眼看见她死在我面前,而我爹因为政务繁忙,连我娘最后一面他都没见,三天后才回来参加我娘的葬礼!娘死后没多久,没有任何庇护的我身边出现了许多可疑的人,他们一个个都伺机而动,想要我的命,我只能装疯卖傻才能继续活下去!我那个所谓的爹不但不来关心我,反而越来越厌恶我,我被他以治病的名义扔到乡下,让我自生自灭。你难以想象那些日子我究竟是怎么熬过去的,为了让人相信我真的疯了,我几乎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甚至在猪圈里呆了整整一个月,天天以猪的饲料为食,谁又能来管我的生死?就在最难熬的时刻,幸好有人帮了我。十年后,我重新回到花都,花了五年的时间查探当年的事情,发现我娘其实是被人下毒害死的!而害死她的人就是容谈的第二房妾室吴沁。哼!吴沁与陆河兆的父亲通奸被我娘无意中撞破,他们便狠心杀死了我娘!而且那个贱人吴沁不但杀了我娘,还取走了我娘一件视若珍宝的东西,我娘临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我能把东西拿回来。呵,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查出东西的下落,吴沁和陆河兆的父亲就因病死了,我只能在陆河兆和容家人身上找线索,只有重新回到容府我才能更深入地调查此事。容谈对我娘如此狠心,对我又不仁,我为什么不能报复他,报复他与那些妾室生的儿子?我娘死得那么惨,谁来替她想想,为什么要便宜了这些恶人?你倒说说看,上天对我如此残忍,我又凭什么对别人仁慈?”
简悠筠紧抿着嘴唇,有些怔忡地看着面前面容惨淡的容少濂,此时她的下巴依然被容少濂狠狠地捏在手中,她撇过头,本以为他又会加重力道,没想到他却松开了对她的钳制,用她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
“你平日如此伶牙俐齿,现在倒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容少濂起身,月光划过他侧脸冷硬的弧度,他不再看简悠筠一眼,一拂袖便朝着前方的黑暗里走去。
月光惨淡,将他的背影晕在其中,清冷的、孤独的又带着一丝的哀伤。
简悠筠怔怔地看着远去的身影,一阵凉风拂过她的脸颊,连风都带着忧伤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