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爷……”宫女忙是俯身行礼。
豫王却是并不理睬,只是从她手中强将画轴抽了出来,展开来细细的欣赏起来。
一旁的太后见状凝眉:“易儿……”
“母后,看来不该出现的东西,就是这个了。”豫王似是方才反应过来,嘴角微翘的对皇后展颜一笑,方才拿着画轴复又回到太后身侧:“皇嫂,是不是?”
皇后面色已经恢复如常,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已经平静如水,看不出一丝波澜。
太后接过豫王手中的画轴,细细的查看了起来,片刻之后,方才道:“这个,是哪个府邸送上来的。”
一旁原本还存在侥幸心理的周夫人见状哪里还坐得住,闻言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请罪道:“回太后的话,这幅画轴是臣妇府上送上的……”
“一年四季春作首,人间五福寿当先,写的倒也不错。”太后不待她说完,便是点了点头,“这百子千孙图,很是符合哀家的心意,你有心了。”
状况逆转,不单是皇后,周夫人,在场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母后……”皇后岂能甘心,连忙上前一步,“这幅画轴寓意虽好,可却是用大逆之物所制。”
太后却是微微摇头,道:“大逆之物?你说的是乔氏贡品千秋雪?”
皇后点了点头:“建德二年,滇州永王谋反,乔氏鼎力相助,后永王兵败,乔氏一族均遭诛连,难道,这不是大逆之物吗。”
太后微微点头,缓缓的合上眼前的画轴,目光追忆的看着眼前的满院姹紫嫣红,良久,方才看着眼前面色死灰的周夫人:“这幅画你是从何处得来,是滇州乔氏那里吗。”
周夫人连忙摇头,伸手一指身后不远处的顾长宁,解释开了:“太后娘娘,这幅画轴,是臣妇从顾氏手中所得,并非那逆犯乔氏。”
顾长宁深吸一口气,走出人群,在太后眼前规矩的跪了下去:“民女顾长宁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目光上下打量着顾长宁几眼,缓缓开口了:“顾氏,哀家且问你,你是何方人士,因何手中会有这千秋雪?”
顾长宁叩首道:“回太后娘娘,民女乃是夷州人,千秋雪乃是民女家中之物,是家中工匠印染而成。”
“哼,好个大胆的丫头,这千秋雪乃是乔氏敬献朝廷的贡品,眼下乔氏已灭,你竟然还公然将这大逆之物呈于堂前,还说是你府邸之物,根本就是居心叵测。”皇后果然不相信她的话。
顾长宁摇摇头,叩首道:“太后娘娘,今日皇后娘娘如此一言,民女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略略点头。
顾长宁转过脸,对皇后微微拱手,恭敬的道:“听皇后娘娘方才一言,莫不是因为乔氏获罪,他所创立的千秋雪印染技艺,也因此被冠上谋逆的罪名。”
“乔氏附罪,你们眼下却毫不避讳,难道就没有谋逆之嫌吗。”皇后面色冷冷的回敬道。
顾长宁却是毫不畏惧的摇头反驳:“民女记得,当日永王虽然谋反,逼近京城,皇上历经艰难,终于平定叛乱,但事后,皇上却并未对永王党羽赶尽杀绝,而只是对其主犯进行了剪除,从犯却是并未追责,不知民女可否记错。”
一旁的豫王闻言和一旁的太后对望一眼,嘴角微微翘了翘。
皇后冷哼一声,不屑一顾:“看不出,你竟然还知晓这些朝堂之事。”
顾长宁面色未变,接着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皇上对待这谋逆从犯,尚且可以网开一面,更何况本就毫无罪过的蜡撷技艺而已,所以,民女手持千秋雪,并不觉得自己有罪。”
“好,果然是一张利嘴。”顾长宁话音刚落,身后的太后便是说出声来。
顾长宁一惊,一时也是吃不透太后此话何意,当即只能稳稳心神儿,顿首道:“民女所言皆是发自肺腑,太后明辨是非,自然能够明白民女所言。”
“果然是个巧言善辨的丫头,皇后,哀家瞧着她此言倒也不差,你以为呢。”太后双眸凝视着顾长宁从容不迫的模样,心中微微赞许。
皇后咬咬牙,明白今日大势已去,忍了忍,终是识时务的没有继续反对下去:“臣媳一切都听从母后的。”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一旁的顾长宁道:“既然如此,那你只要能够证实,这千秋雪乃是你顾府之物,今日你的一切罪责,便都一笔勾销,你以为可好。”
顾长宁见状深舒了口气:“多谢太后,要想证实千秋雪是否我顾府之物,根本不难,太后只需派人前去夷州一趟,一查便知。”
一旁的豫王听到此处也是笑道:“此女还真是狡诈,夷州千里之遥,派人去夷州,一来一回,多少时日,你倒是会想法子。”
皇后听他竟然难得的和自己意见一致,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他,面色狐疑。
豫王却是淡淡一笑,话锋突转,似乎暗示的对眼前的顾长宁继续道:“这个法子固然麻烦不可用,不过顾氏一定还有其他的法子,证明了此物乃是顾府所有,是不是。”
顾长宁焉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略思量了片刻,连忙道:“王爷说的是,便是不回夷州,民女也有其他法子可以证明清白。”
“好,你说出来,本王听听。”豫王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顾长宁眼睛顿时便是亮了亮:“民女听闻,这京城置有少府监,专司印染百工之术,这千秋雪印染起来虽然麻烦,但只要给民女十日时间,民女定能印染出一幅一模一样的千秋雪,到时候,自然是清者自清了。”
“果然是好法子。”顾长宁话音刚落,豫王便是点头称是,赞叹道,“此事不难办到,少府监那边,本王来想法子。”
“多谢王爷成全。”顾长宁心中一定,叩首道。
豫王则是朝太后的方向看了一眼,太后素来钟爱豫王这个幼子,见豫王应承下来,自然也是无奈的微微点头。
豫王回头看了看一旁面色黑沉的皇后娘娘,似笑非笑的道:“顾氏如此处置,不知皇嫂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