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正在说话便是听到外面,一阵若有似无的敲门声传了进来。二人对望一眼,紫陌便是直起身子,朝着门口走了过去,与门口传递消息的小丫头嘀咕了几句之后,面色顿时一变。
端坐在里面的溶宁看到她神色有异,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也是开口追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紫陌捏着手中的信笺,掩饰不住的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信笺双手递了过来:“姑娘,这个是方才忍冬送过来的,说是,说是姑娘看了这信笺之后,自会明白。”
刚刚从染坊里面过来,竟然就送了一份信笺过来,看来,这顾长宁在染坊之中,一定是觉察到了什么?溶宁心里一顿,便是忙着拆开手中的信笺。还没看完,脸色已经大变:“该死的奴才,这个时候,竟然反水了。”
身旁的紫陌见眼前的溶宁忽然暴怒起来,心里已经大约猜到了几分:“是不是,萧掌柜已经将我们的这次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只是将我们这次的事情告诉顾长宁,那倒还无碍,只怕之前的事情,他也没少说。真是个靠不住的狗奴才。”溶宁咬牙切齿,目光阴厉。
“那,三姑娘有这封信在手,如果他将这件事情,告到老夫人那边去,只怕我们这次,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封信落到三姑娘的手上,当然可怕。老夫人虽然谈不上对三姑娘多么偏爱,但是如果,他知道五姑娘竟然存了想要谋害三姑娘性命的心思,只怕老夫人也不会允许的,毕竟在老夫人的心目之中,他们之间明争暗斗,倒是容忍的,只不过,每一颗棋子,对他来说,都有用处,所以,如果要毁掉她的棋子,老夫人那里是绝不容许的。
溶宁也是明白事态严重,站起身来,在屋子里面来来回回的,跺了几圈之后,面色忽然也是沉寂了下来,这顾长宁若是真的,要把他手中的信笺交到祖母那里,那他大可以秘密的背着自己,把这件事情做得妥妥当当,又何必还要写这封信过来,对自己走漏了风声呢,他如此行事,定然还有别的目的,顾长宁还真不是个好对付的,她果然是自己的克星,这是如今,自己有把柄落在他的手中,眼下却也只能暂时向他低头了,溶宁无可奈何的咬咬牙:“你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去沉香榭。”
“铛……铛……”外面远远的听到两声打更的声音,不知不觉的竟然已经到二更天了,顾长宁轻轻地推开窗户,外面的细雨依旧,下过不停。窗户下面,宽大的芭蕉树叶上面,以及密密麻麻的,开始往下滴着水滴。夜风夹杂着丝丝凉意,轻扑到脸上,顾长宁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吱呀……”一声,外面的房门一阵轻响,顾长宁微微侧脸,果然瞧见忍冬推开房门,应声走了进来。
刚刚跨进房门,便是一眼瞧见顾长宁正立在敞开的窗户前面,忍冬便是轻摇了摇头,走了过来。
“这火盆里面的火都快熄灭了,你去拿些银炭过来,多添上几块吧。”
见眼前的顾长宁主意已定,忍冬便是没有多话只是顺从的应承着,便是重新打开房门,朝外面走了出去。
望着外面飘飘洒洒的蒙蒙细雨,顾长宁心里也是一阵灰蒙蒙的。明日便是自己的生辰了,虽然自己一直都抗拒这个生辰的到来,可无论自己如何逃避,如何不愿接受现实,自己毕竟已经十五岁了。也许秦元景说的不错,眼下自己迫在眉睫的,并非是自己时常挂在嘴边儿的什么要努力的将眼前皇家的单子做得最好。也许自己眼下,的确是应该要慎重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不至于被大夫人打着为自己好的棋子,将自己好好的利用一把。
明日大夫人的谋算,其实自己心里并非不明白,大夫人这些日子,拐弯抹角的叫了不少少年过来,其实也不过她中意的是,自己长姐府邸之中的嫡子,这陈家家底丰厚,而且大夫人所选之人,又是这陈府里面的嫡长子,这个身份配上自己,自己也的确算是高攀了,若非如此的话,又怎么能堵住自己那般势力的祖母呢。
思量之间,忍冬已经重新走了过来,她一边往火盆里面用火钳添着炭火,一边对着立在窗户前面的顾长宁道:“如姑娘所料!五姑娘已经到了,要现在请进来嘛。”
“时辰也不早了,既然她已经来了,就叫她进来吧。”顾长宁说着便是双手合上窗户,悠悠的走了进来,在火盆旁边的座位上坐好。目光看着眼前跳跃的火苗,若有所思。
踩着入夜的灯火,溶宁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但是依旧昂昂头,端着架子跟在忍冬的身后,脚步不徐不缓的朝着顾长宁的里间那边走了过去。
“姐姐。”看着顾长宁沉默的面孔,溶宁便是颤了颤手心儿,稳了稳心神。方才极力的让自己声音平缓。
听到溶宁的声音,顾长宁却是并未抬起头来,只是伸手在对面的杯盏里面,倒上一盏茶,方才抬起头来,对溶宁面上含笑的点了点头:“这是新到的云雾茶,妹妹来得正好,坐下尝尝吧。”
见顾长宁脸上的神色,竟然完全未见一丝怒意。溶宁心里不禁微微愣了一下。脸上的神色也是跟着一僵,嘴里面含糊的应了一声,便是朝着顾长宁的那边走了过去。顺从的端起桌上的茶盏,在唇边象征性的沾了沾:“姐姐说的是,这云雾茶不断色泽清亮,而且入口清甜,唇齿生香,果然是是难得的好茶。”
顾长宁闻言面上的神色未变。只是微抬了一下眼眸,立在旁边的忍冬一眼,忍冬会意,忙是对顾长宁福了福身子之后,退了下去。
忍冬既然离开了,那紫陌也是自然没有再留下的理由,她也是很有眼力劲儿的福了福身子,跟在忍冬的身后,很不甘心情愿的无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