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武陵王府里面,安若枫立在敞开的窗户前面。面色阴郁,沉默不语。
在他身后不远处,依然是一言不发,面色同样阴沉,却又是有几分担心的长风,桌子旁边,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的,正是奉了安若枫的命令,返回武陵封地的侍卫落离。
他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面色一片青白交加,屋子里面虽然立着三个人,但是三人皆是没有开口,一时间屋子里面静的怕人,气氛也是分外的压抑,只闻窗户外面,一阵紧似一阵的秋风,瑟瑟之声。
一旁的长风,小心翼翼的看了两人一眼,虐顿了顿,终于鼓足勇气,朝立在窗户旁边的安若枫走了过去:“公子,这次的事情,我知道,若你的确有错在先,但所幸的是,顾姑娘安然无恙,还请公子看在,落离多年,辛苦跟随公子左右的份上,对她能够从轻发落。”
对于眼前的长风会挺身而出的来为眼前的落离求情,安若枫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只是这次,若你身为自己的贴身侍卫,却公然违背,自己的心意,犯下如此大错。
如果开了一个头儿的话,往后这府里面如此多的侍卫,还如何能够好好的约束他们:“这件事情,后果有多严重?长风你不是不知道。”
“长风自然明白,只是落离,她终究与他人不同……”长风望了一眼,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神情落寞的落离,还是咬了咬牙,终于,开口道。
“长风,你不必再说了,落离既然已经犯下大错,自不会为难公子,落离此来,只是有几句话,想当面请教公子。”长风话还没有说完,跪在地上的落离突然扬起头来,一字一顿的道。
安若枫闻言回过头来,正对上落离泪眼模糊的双眼,安若枫心里,也是微微一颤,下意识的握了握手心,面上的表情却是没有多大变化,顿了顿,安若枫方才,在桌子旁边儿的椅子上顺势坐了下来,虽然没有开口,但是显然,已经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
落离却是缓缓的举起衣袖,狠狠地摸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也是缓缓的站起身来:“公子难道你都不知道,落离为何要跟谁的公子身边吗?”
“落离,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说话也该有个分寸。”落离刚刚开口,一旁的长风,便是连忙开口提醒道。
落离却是并没有理会长风的话,而是一步步的缓缓朝着安若枫的方向走了过来,在距离安若枫三步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缓缓举起手,拔掉了头上的发簪,满头的青丝,瞬间便是垂落了下来。
一旁的长风见他如此,顿时便是满脸的心疼,却有只能无可奈何地攒了攒手心儿,别过脸去,不再看眼前的两个人。
“若枫哥哥,虽然你从来没有说过,但是落离心里明白,你一定早就知道落离是谁了。”落离泪眼模糊的眼睛里,似乎只有安若枫一人。她声泪俱下的道。
是的,落离的身份,他早就知晓,他身为武陵王府的世子,那天开始。他便要被迫入京为质子。
武陵王府,那个时候正处于先帝的猜忌之中,原本以为,身为亲家的安国公府邸会对武陵王府,做出最大的支持,却不曾想到,这所谓的世交,安国公府,竟然,听闻这个消息,连夜赶到府邸,并非为了送行。而是刚好相反,竟然是为了解除了二人的婚约,与武陵王府自此撇清关系。以免日后受武陵王府所拖累。
不但如此,这安国公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竟然将他为武陵王府蓄养的战马,都毫无征兆地一并全部上缴到了太仆寺。
他如此这般的行径,无异于在武陵王府落魄之际,在背后狠狠的给了武陵王府一刀,所幸的是先帝对武陵王府,当时并未起杀心。否则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个仇,武陵王府怎么会不记得?
后来安国公世子出战南黎的时候,不幸陷入敌营之中,全军覆没。
世人皆言,这件事情是武陵王府背后的动作,以报当日之仇。可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无凭无据。
便是如此,武陵王府与安国公府的关系,自此之后,便是恶化不断。
再之后,安国公忧郁成疾,病逝之后,安国公府。也是日渐落寞。
屋子里面一片静谧,沉默了良久,安若枫方才抬起眼来,上下细细的打量了一眼,眼前的落离,面色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如水:“我的确早已知晓你的身份?只不过你的父亲,早已将离我二人之间的婚约解除掉了,也就是说,从我入京城为质子的那天开始,你我之间的婚约,早已不存在了,你也该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我明白这个道理,我当然明白,我知道,父亲当时的所作所为。公子必定伤心,不会原谅家父。所以,落离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隐瞒身份,女扮男装的,跟随世子左右,从未有过过分的要求。”落离看着安若枫的脸,声泪俱下。
安若枫回过头来,并没有为他的这些话,而有所感动,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的脸,近乎无情的道:“落离,无论如何,这些都不能构成,你伤害长宁的理由,长宁她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待她?”
“我为何要如此待她,难道公子真的不知道吗?”落离此刻,双眸紧紧的看着安若枫的脸,脸上的表情,分外复杂。
“你既身为我的贴身侍卫,自当知道,若是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可以对任何人下手,更何况是长宁?”安若枫避开她灼灼的目光,冷声将话题又不动声色的扯了回来。
“是,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都是你的侍卫,我当然明白,我不能够违抗你的命令,可是,我却又不是你的侍卫……”落离绝望地摇了摇头,缓缓的从袖子里面摸出一块玉佩,伸在安若枫的面前,“若枫哥哥,这个玉佩,你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