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宁好奇的接了过来,却见手中的画像角落里,端正的写着“沙多陀”三个字,想来是画中之人的名字了。
顾长宁略凝了凝眉心,又是低头细细端详了片刻,若非在画像之中瞧见此人,倒真是瞧不出来,面貌斯文儒雅的这个人,竟然会是个劫持囚车的劫匪,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顾长宁突然想起秦元景,不禁面上微微笑了笑:“这个人好生厉害,看来,这次秦元景是遇到对手了。”
忍冬见她如此,却是笑道:“秦公子一向筹谋深远,眼下便是被罚在府,外面肯定也是没有闲着,这个人的行踪啊,说不准,早就在公子的预料之中了。”
“你说的对,秦元景也是个厉害的,既然如此,我们还跟着瞎操个什么心。”言毕便是将手中的画像扔给了身后的忍冬。
忍冬讨了个没趣儿,自顾自的将画像重新收好,回过头,见顾长宁正低眉拨弄着书架上的书册,随手抽出一本,转换话题道:“我们来京城也耽误了不少日子了,眼看着甄选皇商的日子将近了,虽说京城不是很太平,但许多事情,却也是刻不容缓。”
“姑娘说的是。”忍冬将手中的画像认真收好,连连点头,“不过姑娘放心,这件事情,江管家一直都在留意,奴婢这些日子,也是略略打探了些,倒是不会误事的。”
顾长宁眼睛看着手中的书册,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忍冬闻声忙是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和来人轻轻耳语几句,顾长宁便是听到了来人远去的脚步声。
顾长宁随手扯了个靠枕,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书,屏风外面人影儿一闪,忍冬脚步轻轻的走了进来,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姑娘……”
顾长宁捏着书册,歪着脑袋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忍冬摇摇头,略垂着眼睫道:“方才江掌柜旁边的小厮过来了一趟,说是万芳殿那边看我们料子好卖,临时想要增加一些进货,可是眼下库房里面的染料不够了,眼下江掌柜又出门了,小厮过来找姑娘拿个主意。”
“增加料子这么好的事,自然要接下来。”顾长宁眼睛亮了亮,侧脸道,“至于染料的问题,叫他们吧单子列出来,我亲自去处理就是的了。”
忍冬闻言有些踌躇:“姑娘可还记得秦公子的话,眼下京城里面不太平,在宫中,我们又是开罪了皇后……”
“没关系的。”顾长宁将手中的书册重新收好,站起身来,“眼下风声正紧,这些刺客怎么敢明目张胆的露面,而且我们采办这些东西,根本就不会离开京城,我就不相信他们光天化日之下,还敢在京城里面撒野不成。”
见顾长宁说的有理,而且眼下万芳殿看好自家的料子,怎么看都是好事,没准儿对甄选还有好处,便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城西,顾长宁主仆二人在城北转了个遍,忍冬还是觉得有些不太满意,不无遗憾的道:“姑娘,这些铺子里面的染料奴婢上次就已经瞧过一遍,虽然尚算齐全,不过到底是差些意思,若是想要染出上好的花色,还是不行。”
“虽然如此,不过大部分还算齐整吧,眼下从夷州采办肯定是来不及了,先酌情采办一些,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说。”顾长宁一边将手中的茜草粉凑到鼻子上闻了闻,一边向前走去。
“奴婢明白了。”忍冬点了点头。
忽然人群之中,顾长宁似是觉得一个熟悉的面庞儿一闪而过,顾长宁脑子一懵,惊出一身冷汗,沙多陀?!他怎么会在京城里面,竟然没有出城。
忍冬见顾长宁忽然止住脚步,便是顺着她的方向朝人群中眺望了几眼,却是似乎什么也没瞧见,便是奇怪的道:“姑娘,你在看什么呢……”
顾长宁瞬间反应过来,忙是回手捂住她的嘴巴,一把将她拖到旁边的旌旗后面,急急的道:“你小声点儿。”
忍冬不知道怎么回事,见顾长宁表情严肃,却也是不敢吭声了,只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透过人群的空隙,顾长宁悄悄的向前张望着,那人似乎也是觉察到了背后的动静,警惕的四下张望了几眼,顾长宁细细瞧过去,心头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不会有错,真的是他。
“沙多陀?!”忍冬显然也是看到了眼前之人,也是惊叫一声,面色一白。
“想死啊……”真的是他,眼下岂非危险,顾长宁忙是狠狠瞪了她一眼。
忍冬下意识的捂住嘴巴,身子也有些瑟瑟发抖。
几步开外的沙多陀朝后面看了几眼,确定无人跟踪之后,方才放下心来,继续朝前迈走了过去。
待他彻底走远,顾长宁主仆方才有些虚脱的从后面走了出来,忍冬有些后怕的道:“姑娘,他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已经出城了吗,眼下我们怎么办。”
“大隐隐与市,他倒真的是个高明之人,看来这次,秦元景是遇到对手了。”顾长宁冷哼一声,“此地不宜久留,赶快走。”
“去哪里。”忍冬压低声音。
“去了你就知道了。”顾长宁不由分说,拽着忍冬快步朝反方向匆匆走远。
……
烟雨阁的后院,秦子锟立在院子的梧桐树下,静静的听完侍从的回报,点了点头,挥手让他们离开,微微抬眼朝上面看了一眼,略理了理思绪,方才快步上了二楼。
“公子。”一进门,秦子锟便是急急的道,“公子,外面的人,有信送过来了。”
说着便是自袖中取出一封信笺,递了过来,秦元景伸手接在手里,“方才他们说,好似在城门附近见到了沙多陀?”
“他果然没出城门。”秦元景看着眼前闪烁的灯火,嘴角微微翘了翘。
“是,公子预料的果然不错。”秦子琨点了点头,又是面露难色,“只是,眼下公子被皇上罚在府中静心思过,便是得到消息,公子也不能亲自去办。”
“我不能去,也不能让他逃跑了。”秦元景转身坐了下来,略略思量了片刻,便是拿起了桌上的毛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