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并不介意清河这没脑子的一问,淡淡道:“郡主折煞杂家了,杂家怎敢拿圣旨跟您说笑呢?杂家就只是个传话的,等着您接旨呢!”
清河回过神来,心口像快要被震碎般疼痛,就是如何也想不通,原本还在沈砚修身上寻找希望呢,转眼间就会被皇帝许配给沈砚国。
她知道,自己纵然在宫中生活了十余年,所有人对她都是颇为喜爱的模样,但是自己的婚事一直没法由自己做主。她原本也不抱挣扎的希望,最好的就是能直接嫁给沈砚修,这就是两全其美了。
然而宋乔淑一来就打破了她的这一希望,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蛰伏,按宋乔淑说的,在一个恰当适合的时机,嫁给沈砚修当侧妃。
虽然侧妃不比正妃,也有失她的身份,但是能嫁给沈砚修,她就心满意足了。
但是更沉重的打击却在这儿等着她呢!
原来自己的期盼就只是期盼,没人会理解她心里的想法,纵然是理解了,也不可能让她走资本任性。
就是此刻,心里响起一万句抗拒,可她表面上除了震惊却根本不能露出丝毫负面情绪。
她咬碎了牙,却也只能将自己的心事往肚子里咽。
太监加起来算是等了许久,却也半点不耐烦都不能表示出来,最后是碧忻看不下去了,上前提醒了一下清河,她才彻底收回心神。
可是那双接着圣旨却颤抖的手,将她的心事泄了个全。
在场那么多宫人,个个都垂着头,不敢去看,看了也只能当做没看到。
与之正正相反的,便是沈砚国的态度,他没想到皇帝这么大方将清河直接许配给他。原本因为沈砚修娶了苍黎郡主的事情他还耿耿于怀,怒不能平,现在却压不住欣喜地接过圣旨,最后甚至欢喜地跑到皇帝面前感激了一番。
不得不说,皇后提起的这件事,的确能将沈砚国心里的不平衡暂且拉回来,而皇帝最后选择将清河嫁给他,也算是处理得当。
只是当事人两个人完全不同的反应,就不是他们想去在意的了,目的达到,就没必要在意那么多了。
清河郡主被打击得足不出户,这正好应了皇帝皇后的心,让她在临嫁前安分些,免得因为心里的怨气而闹出什么幺蛾子。
借着沈砚修大婚的东风,沈砚国成亲的相关事宜也开始准备起来,甚至无形之中都透了点急切。主办的人自然还是皇后,她理解皇帝的心思,自然而然叫所有人动作都快了些,不然……
念着清河背后还有那么大把势力支撑,皇帝尚且不能将事情做绝了,叫清河嫁给沈砚国这一事,最大的变数就在清河的反应上了,皇帝不敢赌,便只能叫动作快点,以免有什么不测发生,到时候自然得不偿失。
吹锣打鼓的,婚期已到,沈砚国沉淀了几日才将自己心里的喜悦压下,纵然如此,也对清河嫁给自己这件事乐享其成,就是喜宴上的表现也与沈砚修恰恰相反,早早就回了寝宫。
沈砚修没有出宫建府,沈砚国也自然没有,所以清河仍然也在寝宫中等待。
冬日的天色黑得较早,沈砚国披了一身凉意回到寝宫,细问了下知道清河在里面坐了一天没有动静,心下松了口气,便待身子热乎了许多后,就直直往里走了。
清河快要将手里的半截袖子扯烂了,她坐了一天,眼睛湿润了一天,满心都是绝望与哀鸣,她不肯嫁给沈砚国,对这个人没有丝毫的感情,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带些不明不白的讨厌。
可是就在今晚,她要将自己全部献给这个男人,被迫献给这个男人。
她想起沈砚修之前大婚的那个晚上,绝望尚不及如此。
她没有宋乔淑看的开,没有了孟昭衍她藏匿心中的爱意就开始低眉顺眼地依附沈砚修。而清河不同,她是被从小宠到大的,皇后亲和,皇帝宽厚,甚至沈砚修都是百般包容她的。
所以她的气性不小,性格也刚而易折,没办法在失去沈砚修之后轻易接近沈砚国,更多的,也只能是抵触与厌恶了。
沈砚国急匆匆地往里走,看到那个似沉浸在无边的喜红色里的身影,心底的欢欣绽放到最大。
他也并不是多么喜欢清河,清河长相在莺燕成群的后宫之中也算是清新脱俗,可见其相貌不差,但是沈砚国不好美色,对这些并不是十分在意,看清河向来也看的只是她背后的势力。
就是这些轻易动辄连皇帝也不敢的势力,叫沈砚国长久以来念念不忘。
原本以为清河与沈砚修较为亲昵,估计清河也会被许给沈砚修,但是苍黎郡主的到来成了突破,不知不觉中,清河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当然,既然美色在前,他也没必要在矜持下去,这一晚,眼前的女人不是什么清河郡主,身后也没有那么多滔天权力,她就是他房中静静等待他的女人。
清河的抗拒他是料到的,但在掀开盖头看到一双悲愤泪眼的时候,沈砚国还是不免心口一颤。
他嗤笑一声,手还僵在空中没动,凉凉道:“怎么,这么不愿意嫁给我?”
清河别过头,不想看他。
原本沈砚国的相貌也是极好的,英俊硬朗,但是气质比之沈砚修较为温润,君子之道学得十成十,若不是真正知道他的面目,是很难讨厌起他来的。
清河自然不知道沈砚国内里是什么人,但单就没法嫁给沈砚修,只能屈居于这个男人这件事,就没法让她能对沈砚国有好脸色。
没有外人,沈砚国也没必要再拿温和面孔伪装自己,他强硬捏起清河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沈砚国嘴角还凝着冷笑,见清河不说话,只道:“我知道你从前抱着都是些什么心思,但既然嫁给我了,就且把那些统统忘掉,只要你本本分分在我身边呆着,我自会对你好的。”
说罢,也将那些规矩都抛在脑后,手一扬扔掉红盖头。
清河自然是一番挣扎,眼里的泪水飙升,大声道:“沈砚国,你敢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