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摆了摆手,道:“碧忻,送客。”
碧忻应下,正要开口,只道:“并非我不信郡主,只是这事,还需要再商议一番,不过是个人罢了,何必向她委曲求全呢?”
她眼神直勾勾地看过去,看的已经将眼睛半眯的清河也睁开了眼,道:“你什么意思?”
宋乔淑笑了笑,道:“郡主的心思我也明白,我并不想与郡主相争,何况男儿三妻四妾不过常事,最怕的,不过是四皇子不想罢了。”
清河心里“咯噔”一下,半晌说不出话来。
宋乔淑说得简洁明了,就算还没有认出宋画祠来,她也存了心思想将宋画祠除掉。这种事她也不是没有做过,从前与宋枝瑶合作便是如此,如今只是这人换成了清河罢了。
她能看出来清河根本与宋枝瑶不是一路人,也肯定没有宋枝瑶那般奸诈与心狠,所以这个心狠的人只能由宋乔淑来做了。
“我倒是小看了你……”清河面色铁青道。
宋乔淑无所谓笑了,道:“郡主难道不想吗?四皇子日后难免还要娶亲,虽然皇子妃这个位置给了我,但只要我愿意,照样能与别人平起平坐,不起争执,郡主,不心动吗?”
心动,肯定是心动的。
清河的心狠狠地摇摆了几下,闭了闭眼,还是说不出话来。
宋乔淑也不逼她,只道:“若是郡主为难,我也不多说下去,只是想请郡主允诺我一件事。”
“什么事?”清河看向她。
“郡主也知道,在大婚之前,我不可能见到四皇子,更不可能与这位大夫有更多接触,那日我碰到她时,见她来的方向正是这后宫,想来也是给某个妃嫔治病来的,还请郡主能将人招来,让我好好见见,打量一番,心里也有个定数了。”
清河不想告诉她那日她来许是治病的人就是自己,只是最后灰溜溜地走了罢了。她想了想,这个要求不算过分,答应了也无妨,更何况自己的病还没好,也算是个正当理由。
只是一想到那个人,她就忍不住心里的厌恶,这种厌恶比之宋乔淑更甚。
这回是真的送客了,宋乔淑淡淡告辞,转身施施然走了。
她今日来,只是想从清河这里打听更多关于沈砚修的消息,顺便打压打压这个郡主对沈砚修的心思,没成想收获竟然如此之大。
这个大夫是个女子,还是个被沈砚修看的如此之重的女子,为了她不惜与清河发火,看来其重要性不可小觑。
这人留着日后必然会威胁到她的地位,故而要除之而后快。
宋乔淑按下心绪,不动声色地离开。
隔日清河便差人将宋画祠给叫了过来,有了上次宋画祠离开时的那番话,叫她也名正言顺,宋画祠不疑有他,便拎着药箱过去了。
这次仍然穿的厚实,临走前和喜又给她交代了个面纱,说她在宫中走动都需这个,不然身份容易暴露。宋画祠也觉得在理,便收下了。
另一边宋乔淑被清河藏在屏风后面,一动不动等着人来。
两人都耐着性子,直到大宫女碧忻转身带着人进来,对清河微微颔首。
清河躺在床上,神色迷蒙,屋里的药气仍旧没有散去,但是清河的面色好了许多。
到的时候趁还未往里走,宋画祠询问了一遍碧忻清河的病情,得来碧忻支吾应了一声,她才舒口气,放心不少。
然而步子没迈几步,又见碧忻停了下来,目光闪躲,却是没有再往前走。
宋画祠奇怪,问道:“怎么了?可是郡主的病……?”
碧忻摇头,看了眼四下垂首的宫人,低声道:“郡主的病比之从前好了许多,宋大夫的药很管用。”
“那就好,你这是……”
碧忻犹豫了半晌,还是觉着此事需要告诉宋画祠。毕竟这人心无旁骛地给自家郡主治病,就是被不客气地赶了出去也没见脸上半分不耐与怨怼。碧忻是感激这人的,如今见她又对郡主的病分外关心,自然觉得郡主今日安排的这一出有些不太好。
她默了片刻,道:“宋大夫今日进去后要小心。”
“小心什么?”宋画祠以为跟上次一样清河郡主不愿见自己。
“郡主这次叫你来,其实另有目的……”
宋画祠愣了一下,刚想问,碧忻随即转头快速撂下一句,“苍黎郡主也在里头”,随即就转身快步往里走了。
宋画祠紧忙跟上,脑筋一转,想到苍黎郡主只能是宋乔淑了,她这个郡主的名头还是自己给她争取来的,自然太熟悉了。
可是宋乔淑为何在里面,她人生地不熟的……
宋画祠边往里走边想,脸上的面纱将面容遮得很全,不容易看见全貌,更不必说躲在屏风后的宋乔淑了,故而她更是没有认出宋画祠。
这回清河倒是大方将床帐拉开,可能知道她是女子便没那么拘谨,可是宋画祠不知道这一茬,只低垂着脑袋不敢抬眼看过去。
清河看了她一眼,见没什么异样,便慢慢闭上眼,道:“宋大夫给我把把脉,最近看着病情好了许多,但身子乏得很,也不怎么想动。”
宋画祠应下,依旧坐到床边,手搭上去,闭眼细细诊断了一番。
这点时间已经够宋乔淑打量她了,但是瞧了半晌也没瞧出什么,只觉得这人眉眼秀气,有些熟悉,脸遮了大半,想不出多少来,看着性格也很是温和恭顺,不觉得这人对自己有什么威胁。
但万不可掉以轻心,她已经沉默,半个声响也没惊动。
宋画祠收回手,想了想,道:“郡主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前几日这病到底伤了身子,气虚血虚,需要好好调养,调养也非一日之事,郡主需多多在意。”
清河睁开眼,往屏风处看了眼,漫不经心道:“就这些?”
宋画祠颔首,“就这些。”
“行了,下去吧。”清河道。
宋画祠起身告辞,再次拎着药箱出去了,碧忻依旧送她,见没什么事也松了口气。这次只当是还她给药方的一个人情,再两不相欠了。
碧忻将人送到门口,无端怨了一句,“好好的怎与四皇子牵扯上了呢?不然也没这些麻烦,见你也并非庸医,为何不守好本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