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衍眸色一闪,道:“不管,明日你随便拟个折子上去,又难不倒你。”
说罢便要离开,陆霖深将人拦住,皱着眉,神色已与方才不同,带上几分严肃,“你究竟要如何做?”
孟昭衍抬眸,双唇微启,碰触间,吐出几个字。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无尽的冷意从陆霖深心尖窜起,直逼脑海,他不禁将手放下,给孟昭衍让开了路。
孟昭衍现在的心态有待商榷,只是不知为何,他走宫中一遭,却变成了这副模样,难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陆霖深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出了什么消息自己也应该能收到消息的,但像现在这样,实在奇怪。
次日,孟昭衍果然还未上朝,陆霖深的帖子呈上去后,皇帝脸色难看的可以,陆霖深顶着巨大压力,却也明白皇帝不会多说什么。
但是最后皇帝直接罢了早朝,什么事也没听,直接一拂袖走人了,陆霖深在心里给孟昭衍默默祈祷。
孟昭衍这边,却是一直不太顺利。
城外山脚处这几日总是涌现一批山贼装扮的人,看到他们了时常出现开始打劫,因为是寻人,各自的站位都比较分散,想要快速凝在一起到底困难,周准做了商定,只要碰到这种情况就不要恋战,先撤退,保命要紧。
他的考虑事这群山贼也只是偶尔下来,碰见他们的几率不大,但是几日下来,却略有蹊跷了。
因为他们的人马分散太多,几乎整片郊外树林里各处都有人手在寻找,而山贼也聪明,不只单单在一个地方蹲守,出现的频率也比较高。
如是几天下来,就有许多批人遇到了同一波山贼,这样遇见一次撤退一次,等人走了再上,效率便渐渐降低,搜寻的线也在无形之中往后逼退。
周准不可能看着这样的情况不管,身后孟昭衍还在等待他的结果,如若这样下去,目标遥遥无期。
但是周准能成为孟昭衍的心腹必然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再派了群人过去,伪装成过路的商队,走的正是山贼经常出没的地带,周准等人在暗处伏击。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这群人并没有打算动手,而是端看着商队过去,随后继续蹲守。
周准心叫不好,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
山贼所谓山贼,却根本不是山贼,他们的目的,就是拦截自己的人手,破坏自己的计划。
周准眼神狠厉,暗下了命令离开,继续叫人往别处探寻,自己回头去找孟昭衍。
将此事巨细禀告给孟昭衍,不出意外的,能看到自家王爷神色一沉,这几日周准见的多了孟昭衍这个样子,但是无形之中的气势威压他还是没能承受得来,现在也只能勉力屏息等孟昭衍发话。
“先不动手,派人去查,查是哪路人手。”
起先孟昭衍心里已经确定了人手,大概是梁嫔派来的人,但是另一方面他又考虑到梁嫔应该不会跟他打游击战,要是阻碍的话,梁嫔只会跟他来些直接的。
现下,背后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周准派了几个轻功好的高手过去跟踪,果见这伙山贼往山里头聚头,四方都有人马涌来,看来他们是分批阻碍的,人数加起来还不算少,还好统领没让他们硬碰硬。
但是聚头的地方并不像是有根据地的,山窝窝里头想要建起寨子还比较麻烦,况且这是天子脚下,出现了一窝匪寇,他们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不敢面对举国上下最强悍的精兵在这里安营扎寨。
故而,这根本不是山贼。
不出意外的,等人马集齐,山贼们脱下自身外衣,里面的衣服就在这黑夜之中显得沉寂了。
清一色的黑衣人,端看身手也知道不是一般角色,虽然比起派去的几个轻功高手差远了,但是众多人聚起来,想要攻破也是一个麻烦事。
接下来继续追踪,只见所有黑衣人从另一个方向下山,集体绕路回了城,回城的地方,是京城西街的巷子,这个地方不能不熟悉。
是孟廉枫暗处培养人的地方。
这里孟昭衍再清楚不过,手底下人也不会不认识,这下,就全都暴露了。
消息给周准带回去,周准又禀告给孟昭衍。
只见孟昭衍冷冷笑了,道:“本王暂且不去动他,他却非要来招惹本王,这下好了,新账旧账一块儿算罢了,也省的日后糊涂。”
所谓新账,就指的是这次派人伪装阻拦孟昭衍的人的事。
而旧账,约摸就是孟廉枫设计将宋画祠送进天牢的事情。
周准感受到周身气息冰冷,不禁心底一颤,生出不好的预感。
当然,这种不好的预感不是因为自己。
次日清晨,一夜未睡的孟昭衍仿若精神抖擞,穿上朝服令人备车,去往宫中。
在宫门口碰见周谨行,孟昭衍掀开轿帘给周谨行一个眼神,对方会意,随即走在前面进去了。
作业已经与周谨行通过气,今日他会配合孟昭衍,应该不会出什么疏漏。
孟昭衍做事,应当将这里“应当”二字去掉。
朝上,皇帝看到孟昭衍来了,还主动告罪,神色难得好了一些。
然而紧接着,孟昭衍便甩出一系列罪证,将孟廉枫身后站着的众人,直逼到角落里去了。
这回他是亲自动手,要下死证,就不会让皇帝给孟廉枫留一息残喘的机会。
原本因为宋画祠入牢的事情,孟昭衍就已经将孟廉枫一派的人拉下去不少,现在却又甩出一系列不知道从哪收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收集的罪证,且一字一句,是要收割人命的意思。
他不再限于小打小闹了,孟昭衍要人死,呈上的都是杀头的大罪。
周谨行主动出列将罪责一一上述将矛头转向了孟廉枫,孟廉枫脑袋里的那根弦突然断了,仿似除了一阵鸣响之外什么都听不到。
而紧接着刑部尚书又继续出列,条条列列整理清楚,最后下了个好好追查的总结。
孟廉枫知道,这下是逃不过了。
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只见皇帝稍霁的神色这回又难看得仿似要低下水来,而现在,却是一个眼神都不肯赏给孟廉枫了。
他又将目光转向殷商,却见殷商紧皱着眉头,向他微微摇了摇头,这下好了,孟廉枫彻底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