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迟疑,没有停顿,宋画祠转瞬间落在了他的怀里,而这还远远没有结束,下一秒,两人位置互换,宋画祠站在原本孟昭衍的位置上,他这才看到,从他身后袭来的那似乎带着无尽威压的一掌。
只听怀中的人闷哼一声,孟昭衍的胸膛感受到极大的震动,那个原本鲜活站在他面前的人,此刻只能无力承受这一掌,面上尽是痛苦的神色。
她闭着眼,唇角留下一抹血色,却微微勾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祠儿!”
孟昭衍目眦尽裂,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他抱着她温热的身体,却觉得左肋处充满着前所未有的绝望。
是真真切切的,绝望。
孟昭衍不再管自己的内伤几何,直接手中凝起内力,将偷袭那人一掌打了出去,那人退后了有多远没有人知道,只是随着这一掌落下,洞外的声音也蓦地停了。
孟昭衍没有管洞外的情况,巨大的回冲力几乎让他站不稳脚步,他稳住呼吸,突然吐出一口血来,血沾湿了他和宋画祠的衣袍,可是此刻的他却没有丝毫在意自己的伤势,他在乎的只是怀中的宋画祠。
她的面色没有这么虚弱过,就算从前受过那么多次伤,也没有显露出这样苍白的神色,像是经过了颠簸之后,他手中这个人的生命正在渐渐遗失。
他好像再握不住她了。
“祠儿,祠儿你睁开眼看看我,祠儿!”
孟昭衍压抑不住自己的慌乱,他急不着路般将宋画祠放在一旁的石壁上,让她缓缓靠下,再伸手去探她的呼吸。
呼吸微薄,孟昭衍不知道那一掌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后果,他咬咬牙,吩咐外面的人一个都不要进来,随即便脱下宋画祠的衣衫,将她转过来,这才看到伤口。
一个掌印印在她背后,掌印发紫,很明显掌势带毒,才会将宋画祠置于这副境地。
现在到了这里,没有疗伤解毒的药物,孟昭衍先行将她的穴道封了,以防进一步毒素扩散。
宋画祠迷蒙之间抓住他的手,她只觉得全身痛到无力,当时看到从孟昭衍身后突然袭来的那一掌,就下意识这么做了。
这一刻看到还在她眼前安然无恙的孟昭衍,她却丝毫不觉得后悔。
“孟昭衍……”
祠儿。
孟昭衍张开嘴却突觉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声音沙哑,连声音都如空鸣一般,他摇摇头,想让宋画祠先闭上眼,不要让她那么费力,却见到宋画祠如昙花一现的笑容。
“你没事,真好。”
她这样说。
却无非是往他心上捅刀子。
他最怕的不是前方有什么凶险,是他身边站着的这个人,再遇到什么不测,而后真真切切离开他。
他怕,所以时时刻刻万分防备着,但这世间的变数,却如数不尽也看不破一般,接踵而至。
他宁愿此刻那个承受那一掌的人是自己,也不愿意看到宋画祠在自己怀里了无生气。
“孟昭衍,”宋画祠虚虚握紧了他的手,闭上眼缓缓道:“我一直没有说,我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一起走一辈子。”
这一生,她不慎来到了这个世界,能遇到孟昭衍,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原本只想安然度日,而此刻,更深的念头存在于她的心里。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这一生,再不要所谓的平安顺遂了,她只要一个孟昭衍,不管日后会遇到怎样的危险,不管前途多么黑暗渺茫,她都不在意了。
她想要跟他一直走下去。
可是这个愿望,如同她眼前的光亮一般,好像也渐渐隐没在了黑暗里。
脸上蓦地出现了冰凉的触感,宋画祠慢慢闭上眼睛,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看孟昭衍一眼。
而孟昭衍此刻,却是做了一个他从未做过的举动。
两行清泪从他的眼角慢慢滚落,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内心的绝望有多浓重,他怀抱着宋画祠,却如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一般。
空寂。
洞外的声音停了有好一会儿,暗卫的声音夹杂着轻微的喘气传来,“主子,刺客已经被悉数解决。”
孟昭衍抬手擦掉眼泪,将宋画祠的衣服穿好,抱着宋画祠起身的一瞬间,腑脏之中的痛感比之从前更甚,一口腥红的鲜血再次从他嘴中喷出。
但是他毫不在意这些,站稳身形后,慢慢朝外走去。
黑暗之中,暗卫们只能闻到从孟昭衍身上传来的浓重的血腥味,却并不知道方才在洞内发生了什么。
“可留有活口?”孟昭衍冰冷的声音响起。
暗卫顿了片刻,而后回道:“没有。”
如果现在外面是白天,就可以看到横尸遍野的场景,只是一切都被黑暗掩盖。
孟昭衍继续道:“清理好一切,走。”
暗卫们并不怀疑孟昭衍此刻要离开的举动,只留下一部分人默默清理现场,而另一边孟昭衍没有再做停留,直接离开了。
此刻他再也不去管自己的伤势如何,直接施展轻功快速离开了这里,直往行宫走去。
使出全力的他,速度自然是暗卫们及不上的,暗卫们只能在后面看着孟昭衍越走越远。
两天的行程孟昭衍不到一个时辰就走完了,他身形迅速到肉眼已经不可见,将宋画祠放在床上,他就叫人去传唤御医。
陆霖深没有跟着一起来,此刻干什么都不方便,但是他没工夫去管这些事情,只叫人去叫御医。
探过宋画祠的脉象,还好他将她的穴道封的及时,毒素没有扩散多少,但是久了也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
孟昭衍心急,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在御医来之前先将她的衣服换下,在看到那片青紫时,他只觉得眼睛都被刺痛。
“祠儿,你定要醒过来。”
他不知道的是,孟廉枫为了给他致命一击,这毒出的是绝杀的毒,如果没有解药,短时间内就会要人性命,宋画祠能坚持这么久,已经算是好运了。
就算此刻是御医前来,也不能挽回些什么。
但是御医并没有来,得来的消息是几日前皇帝已经带着大队人马离开了回到了京都,而整个行宫,除了孟昭衍,也就只剩下远在行宫另一边的孟廉枫。
“你说他一个人回来了?”
“是,寝宫那边传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