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的两人之间气氛微妙,颇有些僵持的意味在里面。
良久过后,孟昭衍突然轻轻笑了出来,他伸手抚着宋画祠鬓旁碎发,很是云淡风轻道:“不用怕,有我在,我有分寸。”
随着孟昭衍话落,宋画祠也不禁笑了出来,她偏过头,伸手无意抹开自己眼角的湿润。
她轻轻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长久以来,宋画祠在大局方面的判断,都是靠着孟昭衍做的,她并非没有主见,而是孟昭衍的思虑之深、之周全是她远远没有的,两人相互扶持直到现在,宋画祠对孟昭衍的依赖性已经恰似成了习惯了。
既然现在孟昭衍已经同意沈砚修与他们一同上路了,那么他心里自然有他的道理,宋画祠也就不再多问了。
得了宋画祠的回应,孟昭衍转身面对沈砚修,道:“既然四皇子好心想要助本王一臂之力,那么本王也不好再藏着掖着,此行……”
他指着铁桥方向,恰巧这时原先绑在树上的两根绳索被蓦地拉直,宋画祠和孟昭衍眼中皆是一亮,孟昭衍继续道:“此行,是为了去寻一种植物,名为苍顶草。”
“苍顶草?”沈砚修皱眉,“为何我没有听说过?”
“自然,此草名为苍顶草,顾名思义便可知,此草只生长于苍山顶部,乃我苍黎特有的草药,四皇子生于凌炽,大抵是不知道的。”
沈砚修继续问道:“那么王爷想要此草到底有何用?”
他目光流转,下意识放在了孟昭衍的双腿之上。
孟昭衍从方才两人对战之时,就是一副行立模样,看起来与常人并无异样。原本情势紧张之下,沈砚修并没有在意,但是现在看来,突然发觉其中异常。
孟昭衍一双废腿,怎么可能突然好了?
听到沈砚修这样问,孟昭衍眸色暗了暗,他没有说话,沈砚修便指着他道:“可是为了王爷的腿疾?”
宋画祠莫名觉得尴尬,她点点头,代为答之,“正是,王爷的腿疾严重,我查询资料,这么长的时间也只寻到这样一个办法,如果能够取得苍顶草,便有把握将王爷的腿疾治好。”
“可是王爷如今不是……”
宋画祠看着沈砚修,一时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孟昭衍却一拂袖,一旁有暗卫将他的轮椅拿了过来,他自然坐下,算过时间,再过不久药效将退,他也不能再站立了。
他道:“此事还另有内情,一句两句定不能解释清楚,还请四皇子不要再问,如若要上路,这便请上路吧。”
方才绳索已经被拉直,也就是说之前派出去的两个暗卫已经到达了对面,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他们还需要再等一会儿。
沈砚修心中恍然,也不再多问。但是他的这个决定,却也让自家暗卫吃了一惊。
右臂上挨了一刀的暗卫头领暗自落在沈砚修身旁,低声对他说:“还请殿下先行回宫。”
暗卫直属皇室,是凌炽皇帝派出来保护沈砚修的人手,一般情况下会听沈砚修的命令,但遇到这种去留问题,沈砚修自己也做不了自己的主。
但是此刻他只是皱了下眉,看着孟昭衍和宋画祠站在一起格外乍眼,回道:“你们先退下。”
暗卫向前走了一步,直直跪下,垂下头道:“还请殿下先行回宫。”
“放肆!你还想强迫我不成?”
“属下不敢,还请殿下先行回宫。”
“你们先行退下,这件事解决完我自会回去,容不得你们诸多置喙。”
暗卫头领没有说话,但是姿态依旧强硬。
“退下!”
暗卫头领放肆地抬头看了沈砚修一眼,短暂却颇带些沉重,让沈砚修的眉头皱的更紧。
片刻后,暗卫头领低声道:“属下誓死保护殿下。”
随后便起身立马消失,沈砚修知道他们都没走,方才折损的一些人之前已经处理好了,现在他们便是与宋画祠两人正式上路。
孟昭衍这边的暗卫也遵从命令下去了,待那两名暗卫回来,跪在孟昭衍面前交代情况。
“前方情况如何?”孟昭衍问道。
“回主子,此处离对面山峰距离不远,中间有浓雾云层遮挡,需多加小心,此外再无其他。”
听起来情况还行。
当初建立这座桥的人也是颇为不易,如果按照暗卫的回禀来看,这算是通往苍山顶部最快捷也最安全的路了,宋画祠的确选的不错。
只要查探清楚情况,就没有那么多担心与惧怕了。
两人皆是松了口气。
但是沈砚修却颇为奇怪,问道:“你们打算如何过去?”
暗卫去的时候是踩的绳索,两人轻功了得这样做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宋画祠的轻功自然做不到这样,中间的木板一看也都是不能踩人的样子,想要过去,实在有些困难。
孟昭衍想了想,又问道:“去时需耗时多久?”
“正常行进速度,不过一刻钟。”
这里的正常行进速度指的是武功一般的人的速度,像暗卫这样的必然要快一些,再上升到孟昭衍的高度,自然要更快了。
孟昭衍点点头,看了宋画祠一眼,低声道:“我带你过去,距药效过去时间不长,需现在启程,你……怕吗?”
宋画祠好笑看着他,轻轻道:“怕什么?”
有他在,好像就没怕过。
事不宜迟,孟昭衍单手搂住宋画祠的腰,回头对身后沈砚修说了一句“跟上”,随即施展轻功便塌上了铁桥。
沈砚修看着前方孟昭衍快速行进的身影,心中不免赞叹了一声,而后也不多想,起身跟上了。
暗卫陆陆续续跟在他们后面,将孟昭衍的轮椅折叠带上,一溜身影在铁桥上被浓雾遮得若隐若现,随即也彻底消失,再看不到了。
直到踏上铁桥,宋画祠被脸上快速略过的凉风给击得睁不开眼睛。
她把头埋在孟昭衍怀里,声音出的断断续续,“孟……孟昭衍……”
孟昭衍闻声将她搂的更紧了,恨自己没有把外袍脱下来给她,“怎么了?”
“这么……快……快,会不会……出什么事?”
孟昭衍闻言轻轻一笑,宋画祠还是担心他的,他道:“不会,祠儿要相信我,现在不是可以逞强的时候,我也断然不会做那么冒险的事情,祠儿且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