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样的宋画祠,孟昭衍的心一下就软了。
为了讨好自己,她到底做了如是下贱的事情。
孟昭衍强行撑着坐到了桌后,满桌菜肴的卖相比起王府厨子做的当然要差很多,但是香味倒是很足的,孟昭衍压下心里的诧异,皱着眉问道:“今天的晚膳是谁做的?”
夕月战战兢兢地弯下腰回答,“回王爷,正是……正是府里的厨子,王爷有何指示?”
孟昭衍食指弯曲敲了敲桌面,严肃道:“晚膳做的如此难看,叫本王如何下得去筷子!王府的厨子就是这个水平吗?”
夕月还想说什么,被宋画祠拦回去了,宋画祠勉强笑了一下,道:“看着是不太好,但是尝尝也许就不一样了……是吧?”
宋画祠到底底气不足,只怕弄巧成拙。
孟昭衍还皱着眉,不过最终倒也没多说什么,很勉强地动了筷子,朝面前那一盘菜伸手夹了一筷子,宋画祠现在大气不敢出一下,只直勾勾地看着。
孟昭衍很费劲才没笑出来,王妃这样的表情太可爱,将菜放在嘴里,孟昭衍细细嚼了一番,味道并不难吃,反而有其独特的香味,摆在面前的菜肴,大多数是他不认识的,味道也是从未尝过的。
他有些好奇宋画祠这些菜是从哪儿学的。
孟昭衍偏头,问夕月,“今天的厨子换了吗?”
夕月暗暗跟宋画祠对视一眼,宋画祠朝她使了个眼色,她便会意道:“回王爷,今天晚上掌厨的人,是……”
“是谁?”
“是王妃。”
孟昭衍配合着惊讶,道:“祠儿?”
夕月识相退了,宋画祠点点头,沉闷的声音响起,“是我,你尝得怎么样?好不好吃?”
宋画祠一脸期盼看着他,孟昭衍到底不忍再吊着她的心,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也是第一次尝到这样的菜肴。”
“真的吗?”宋画祠的眼里一瞬间闪现可见的光芒。
孟昭衍点头,道:“正是,不过我倒是好奇了,祠儿这些厨艺,是从哪里学的?”
宋画祠立马懵了,她该怎么说!
“这个……”
孟昭衍挑眉,问,“怎么,不方便说吗?”
宋画祠手心揪着衣袖摇头,迟疑了片刻,而后道:“没有,只是……我是在父亲的书房里偷偷看的,不好意思说……”
“宋太傅的书房?”
宋画祠点头。
孟昭衍轻轻一笑,道:“太傅真是博学多识,连这样的书都有收录。”
宋画祠顺着他的话猛然点头,生怕他不相信。
孟昭衍只怕自己再撑不住,心已经被王妃这样的表现软化了。
他慢慢又夹了几筷子,问道:“王妃这般,是有何目的?”
宋画祠睁着眼睛说瞎话,立马摇头,道:“没有没有,就是想做饭给你吃……”
孟昭衍单手握拳捂在嘴边,强压下自己上挑的嘴角,道:“祠儿可是听过这样一句话,说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宋画祠双颊涨红,堪堪烧到了耳朵根处,呐呐说不出话来。
“所以说祠儿,究竟有何事?”
其实孟昭衍知道宋画祠做这些无非还是为了出府的事情,但他那是那样说实在是不得已之举,轻易说不动的。
宋画祠埋着头想了片刻,她小心翼翼抬起头看了一眼,嗫嚅道:“是……还是为了早上那件事……”
“出府?”
宋画祠点头,头快要埋到胸口去了。
孟昭衍叹口气,道:“不行,你别再坚持了,其他事情都可以,这件事情不能妥协,你不知道有多少危险就等着你自投罗网……”
“孟昭衍!”
宋画祠是彻底急了,她站起来拍桌,“什么危险不危险的,你不是可以派人保护我吗,我也不会走远啊!就是跟姐姐随便看看啊,这都不行吗?”
孟昭衍的目光下移,宋画祠的手伸上来时他才看见,手上已经被白色的纱布裹了一圈又一圈,先前一直放在桌子下面,还被袖子掩住他没看到,现在却看得分明。
宋画祠到底很久没有动手做饭了,且这里的用具不比现代相当原始,她用起来实在不顺手,来来回回伤了不少。
顺着孟昭衍的目光看过去,宋画祠心里一跳,赶忙把手藏在背后,“别、别看了。”
孟昭衍眉头紧皱,靠近了几分,道:“手伸出来,我看看。”
宋画祠倒退着走了几步,眼神乱飘,结巴道:“不用、不用了,已经包扎好了,伤口不深。”
孟昭衍没再坚持,眉间聚峰,问道:“做饭时弄的?”
只听宋画祠极轻地嗯了一声,便再没了下文。
孟昭衍眸中一凛,语气却听着像没有波澜,只道:“就为了出一趟府,你竟然做这些事情?还伤了自己,你又何必这般作践自己?”
这话说得重了,宋画祠听着心里蓦然不舒服,她猛然抬起头,看着孟昭衍道:“我没有作践自己,你不愿就不愿,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我做这些容易吗?你不领情就算了。”
说完,宋画祠便从偏门跑出去了,脚步生风,夕月想追也追不上。
孟昭衍叹口气,把焦急的夕月按捺住,自己驱使轮椅跟上去了。
宋画祠心里攒着气,跑不远,跟早上一样跑到花园里就停下来了。
往冰冷的石凳上一坐,就开始默默冥想。
她有些丧气,不仅是为了不能如愿带宋乔淑出府游玩,还有些孟昭衍对她的苦心视而不见的愤懑。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是个比较独立的人,很少为人做饭,向来求得都是自己满足自己开心。
难得一次为别人做到这种地步,对方还不甚领情,说她是作践自己。
我呸!
宋画祠狠狠跺了跺脚,孟昭衍来时看到的就是她这个样子。
“祠儿……”
孟昭衍只轻轻唤了她一声,宋画祠听到声音立马转过身背对着他。
孟昭衍好气又好笑。
?“祠儿,我这样是为你好。”
宋画祠继续转身,躲着孟昭衍。
如是几个来回,孟昭衍终于是被他气笑了。
“祠儿,你到底要怎样?”
宋画祠猛然抬头,道:“你让我出府,一切好谈。”
“不行!”
“那算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孟昭衍摇头叹息,“我说了那么多,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是吗?”
宋画祠看着他,咬了咬下唇,道:“你说过,会保护我和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