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景也不等陆飞烟答应,直接带着她就进了冥幻境。
“怎么来找我了?可是有什么要事么?”
显然,对于陆飞烟在这里的出现,他很意外。
陆飞烟抬眸别有深意地望着他笑,可就是什么都不问,直接将两封信笺给他,说道:“你瞧瞧这个。”
澜景思疑地看了一眼,却不由一愣:“这是我的字迹?”
“真是你的字迹啊?要是那人知道我根本认不出你的字,估计得吐血。”陆飞烟也有些意外,她本还以为是有人随意写的,没想到居然还真是澜景的字迹,只是可惜了那人做得这般细致,却没有想到她根本不认识澜景的字。
澜景微微颔首:“是啊,确实……‘戌时初刻,悦凉山下半泊亭见’,啧,果若是我约你,应该会去碧波湖赏夜景,去那边做什么,连个能入眼的景都没有。”
“不同你闲扯了,我是真有要事想请你帮忙。”陆飞烟直接将他的话打断,切入正题。
澜景收起那信笺,望向她:“你说。”
陆飞烟指着他手中捏着的另外一封信笺,说道:“有没有法子将这封信笺送到慕容辰风手里?”
澜景想也不想便道:“这个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我觉得既然有人冒充我的名义来骗你,那么我是不是也不能坐视不理?”
陆飞烟笑道:“东西我也给你,你想怎么办,随意。”
澜景看了那两封信笺一眼,微微收敛了笑意,正色道:“这件事,我一定会替你办好。”
“谢了。”
“客气什么,过些天就是一家人了。”澜景将信笺收起,望着她,目光沉沉,“方才与我一同喝酒的人是东霆的太子。”
陆飞烟望向他,静静地听着,澜景能够将这事情主动告诉自己,那证明自己真的没看错这个男人,以后相处定会愉快。
“你不问他为何要来南浔?”
陆飞烟抬眸,迎着他的目光,说道:“我相信你做什么都是有自己的打算,而他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我知不知道都没有半点影响。”
澜景微微颔首,与这样特别的女人相处,确实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她从来不会让人为难,也从来不会多话,不仅不会给人添麻烦,而且还会是助力。
两人也没有再说话,澜景出了冥幻境,而陆飞烟却没有离开,反倒是去了药房。
或许是很久没有在此炼丹的原因,神农鼎有些蒙尘,她将它擦拭干净之后,便从柜子里拿了药材,打开药鼎盖子将药材倒下去,点了火,便静坐在一旁等候。
不多时候,只见八颗超上品的洗髓丹便出了炉。
陆飞烟将这八颗洗髓丹装好,转身出了冥幻境。
此刻已傍晚,她便假作有事出门,并将丫鬟燕子唤来,交代道:“这炉子你替我看着些,也不用你做什么,只是不要让火灭了就行。我有事去办,稍时便回来。”
那丫鬟听她要让自己看炉子,当下眼睛一亮,忙应声道:“是,姑娘自管去,婢子一定好好看着火。”
“嗯。”陆飞烟点点头,便端着那盒洗髓丹出了门。
陆源亭见陆飞烟过来,有些惊讶:“再过五日便要成亲了,你怎还在炼丹房?”
陆飞烟将盒子呈上,说道:“爹爹,你看看这个。”
陆源亭接过那盒子,打开看时却不禁双手微微有些发颤:“这是你炼的?”
她点点头:“一时侥幸,只是觉得这次的洗髓丹甚是猛烈,师兄弟们修为不够,怕是不能承受,所以才想直接给爹爹。”
“嗯,他们确实承受不住。”陆源亭伸手拿过一颗,香味却是比上一回更为清雅,想一想,便将那颗丹药放入口中。
与上回的口感也稍显不同,这一次虽然颗粒更大,但却竟然入口即化,像一股甘泉顺着喉咙进入腹中,将丹田紧紧包裹住,然后再顺着气在筋脉中游走,滋养着。
陆源亭当即就入了定,运起灵力来疏导体内的这一股气流。
陆飞烟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等着他运气调息完。
不多时金乌坠落,月兔东升。
就看白氏提着红漆食盒走进院子,见陆飞烟站在陆源亭身边,笑容似在脸上一滞,但转眼间就恢复如常。
“飞烟也在这里啊。”她笑着上前,看了一眼陆源亭,放轻了声音,转而问陆飞烟道,“你也还没吃吧?”
虽说陆源亭此刻是入定的状态,但神识依然可以听到、看到周围,深知这一点的陆飞烟自然也不好在他面前不给白氏脸面,于是也淡淡一笑,侧身福了福,回道,“写母亲关怀,还没有。”
“那一会儿你同我一起吃吧。”
“多谢母亲。”
白氏将食盒放在石桌上,看了一眼搁在旁边的盒子,那里面还剩的七颗丹药在月光的沐浴下泛起层层柔光,一望便知绝非凡品。
她面上不显,心中却早已起了万千波澜。
什么时候这个小贱人居然有了这样的本事?
再看入定的陆源亭,白氏袖中的手不由捏了拳又松开。
“这是你炼制的丹药吗?真好。”白氏一脸慈爱地望着她,似乎真的是在为女儿感到骄傲。
陆飞烟点点头,谦逊道:“女儿定会静心修习,不负爹爹和母亲厚望。”
“好,好……”白氏点点头。
两人说话间,陆源亭已从入定的状态缓了过来,他睁开眼,素来严肃的神情却多了几分喜色。
“爹爹觉得如何?”
“好,好!”
陆源亭看向陆飞烟,难得大赞了两声,白氏的脸色愈发难看,但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
只见她走上来想要扶他起身,去而被他拂袖无视,站起来继续对陆飞烟说道:“你这回的洗髓丹同上次相比确实不同,只是这效力过猛,确实不适你师兄弟们服用,回头爹爹便将这剩下的七颗都给家主。”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沉了下去,自觉这些年来,确实有愧这个女儿,不仅是自己,甚至整个陆家,都是有愧的。
他的用意,陆飞烟又怎能不明白。
况且,这也是在她的预料之中。
“谢谢爹爹。”她行了礼。
陆源亭点点头,看了下时辰,不由皱眉:“都快要戌时了,你回去吧。”
陆飞烟再次行礼才离开,但却没有走远,而是看陆源亭形色匆匆地离开院子,这才回了自己那处。
炼丹房内,丫鬟燕子早已歪着脑袋睡着了,炉子的火也不知什么时候灭了。
不用去开炉子,她都知道这炉丹药毁了。
屋子里不太好闻的丹药味道久久不散,陆飞烟忍不住抬袖掩住鼻子,她将门窗都敞开了之后,这才去开炉子。
而此刻燕子也醒了,她跪在地上也不敢做声。
陆飞烟瞥了她一眼,继续将鼎盖打开,果真,就看里面一片焦黑。
指尖在炉底轻轻一抹,沾着药灰的手指一捻,皱眉道:“你掀开炉子看过了?”
“这……”燕子脸色一变,心惊不已,这大小姐还是千里眼不成,就连自己开过炉盖都知道。
但此刻她却是不承认,咬牙否认:“婢子没有开过炉子,大小姐莫要冤枉人。”
“没开过炉子,那这药这么全毁了?”陆飞烟一挑眉,一步步引她入套。
果然,一听这话,燕子登时有了底气,只听她大声哭道:“大小姐,这炉药毁了也不能推在婢子身上,婢子只是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在这里看炉子。”
她这一叫嚷,倒是引来了不少人。
也不知是谁说了句“学艺不精”,底下便都传开了,说是大小姐自己学艺不精炼坏了一炉药,硬是将过错都推在丫鬟身上。
面对投过来的鄙夷目光,陆飞烟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她一步步走到跪在地上的燕子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正对着自己,轻呵了一声,冷冷道:“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敢颠倒是非黑白?今日若我还任你胡作非为,往后,任何一个人都能踩到我头上来了。”
说完,便是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燕子哪里想到这平日里斯斯文文的大小姐居然会来这么一手,当下捂着脸颊,有些懵。
围观的众人也都惊住了,没想到大小姐竟会这般刁蛮,当下都纷纷闭了嘴。
陆飞烟没有去管燕子,她走到院子里,右手一翻,寄出一面铜镜,她将那面铜镜抛向空中,镜子上便出现了它记录下来的影像。
燕子傻了眼,根本没想到陆飞烟竟然是故意设好了局在等自己。
看着镜子中自己不仅将炉子打开了,而且还往里面倒了些东西……
陆飞烟将镜子收回,冰冷的目光环顾四周,她缓缓开口道:“我知道,虽然你们不说,但在你们眼中,我不过是个废物。是啊,我是个废物,但却不能任由人欺辱,今日的事,这便是实情,你们说我刁蛮也好,不讲理也行,只是不要在药里动手脚,有什么不满就冲我陆飞烟本人来。”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
她也不再理会,转身回了炼丹房,将门窗都合上。
在不远处冷笑着看着这一切的白氏,神情莫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小婢跑来,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声,她不禁皱眉:“二小姐呢,此刻在何处?”
“二小姐说夜里闷,约了葛家小姐去悦凉山下的半泊亭了。”
“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