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声中带着阴戾,也好像是在嘲笑她没有自知之明和不自量力。
陆飞烟依旧还是站在之前落脚的地方,而目及之处并没有那条肥胖,令人作呕的虫子,只有参天大树,还有一条歪斜扭曲不知道延伸到何处的小路。
她此刻脑海中想的就是虫子说的“蛊道”。
蛊虫才能走的路?还是只要走过这条路就会变成虫子?或许不过是自己想多了,只是因为这条路上满是蛊虫,所以才叫蛊道?
但无论是哪一种,陆飞烟都觉不出半点放松。
“你听说过蛊道么?”她望着一旁正背对着自己的林佥事,随口就问了一句,并没有报有多大的希望。
也不知道林佥事在想什么,过了好半晌才缓缓转过身来望着陆飞烟。
只见他的双眼密密麻麻布满了出血点,喉咙上下微动,微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一脸痛苦的样子。
而陆飞烟看他这样子当即就变了脸色,身子往后一撤,抬手便用红绫将他裹缠起来。
由于被红绫缠住了大半的身体,他脸上的皮肤开始不正常的起伏,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皮下爬动。
她垂眼看了看他那双不知什么时候被咬破的靴子,暗道应该是有蛊虫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陆飞烟对蛊虫并不了解,此刻也不知道钻入他身体的究竟是什么蛊虫,所以就更不懂应该如何处理救人。
“喂,你知道怎么救他?”
难题当前,她也顾不得许多,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高声询问那只虫子。
“哈哈哈……”那虫子笑得特别欢畅,“救不了呀,除非你能给他换血,可是这里就你们两个活人,你愿意将自己的血还给他吗?哈哈哈……”
陆飞烟不由轻啧一声,秀眉蹙紧。
“你们人就是这世界上最虚伪的,明明心里很得要死,要得陪着笑脸,明明想要的东西,却还得故意送给别人,呵呵,我瞧你这么不要脸,看来这男人定然是必死无疑了。”
陆飞烟算是听出来了,这虫子并没有说谎,林佥事现在只能靠换血才能活命。
可是现在她并不能帮他换血,因为她惜命,也因为她身上背负的并不是只有她自己,还有景修。
所以,无论如何,她就必须要活下去……
她微微一笑,拉扯着红绫的手上一用力,便直接将林佥事毙了命。
与其被蛊虫痛苦的折磨,倒不如送他一程,给他一个痛快。
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软软的倒下去,陆飞烟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在睁开时,却已变得静无波澜。
她抬手将有些乱了的鬓发撩起别在耳后,说道:“是啊,可是这又能怎么办呢,我就是这么怕死,这么不要脸,没让你看一出精彩的戏,真是有些抱歉呢。”
那虫子似乎还真没有见过这般毫无遮掩的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哼了一声,便像是销声匿迹一般,没有再发出半点声响。
陆飞烟站在那里,抬首望着繁枝密叶间透出来的蓝天,忽然间心中生出一股悲凉,仿佛这天和地已经开始与自己越来越远。
她下意识将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
她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他也在……
“这里的日头都不会变换的,我都分辨不清一天究竟有多长。”似是自言自语地低头垂眸对着肚子里的人说道,“你说,我就在按兵不动,等够四十九天,好不好?”
掌心下,里面跳动了一下,应了她的话。
她一喜,眉眼间的忧愁被冲淡了不少。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就在这里坐满四十九天。”她并不是不敢走蛊道,而是有了责任,不能肆意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