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我保证,以后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在发生。”钟离岳心疼的盯着钟离,许久都没有站起来,他跪在地上,因为角度问题,一张脸全部都在阴影里面,让人根本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回想一路走来,都是钟离在保护他们,不管做什么,永远都是她一马当先。如果不刻意去想,没人会觉得,她是一个女人,一个瘦弱的,甚至还没有及笄的女人!而就是她,给他们全家撑起了一片天!
钟离岳慢慢的闭上眼睛,任由眼底汹涌的泪意弥漫了双眼,再顺着脸颊簌簌而落。
二哥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跪舔跪地跪父母,可对他来说,父母给了他生命,他应该尊重和感激,而二哥给他的,却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二哥也曾笑着看他们,半真半假地说着,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还是忍不住,对不起,就一次,就这一次!
钟离岳就这么在钟离的床前跪了大半个晚上,这一个晚上,他说了很多,也想了很多。
临近天亮的时候,他找了钟离房里的笔墨,留下一封信放在钟离的手边,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如今天色尚早的,钟离岳回去收拾了东西,路上遇到他的小厮,“三公子,您怎么起的这么早?对了,二公子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
钟离岳闭了闭眼睛,脸色不怎么好看地摇摇头,“还可以吧!我现在有点头疼,你去医大夫那里走一趟,让他们过来给我看看,是不是染上了风寒。”医大夫并不住在他们庄子上,而是跟那些村民们住在一起,如果小厮要过去一趟的话,回来他大概已经不在了!
小厮闻言,惊讶地看了一眼钟离岳,然后飞快地离开了这里,而钟离岳则回到自己房间里面,收拾了几件衣服,再拿了不少银钱和银票,银钱全部揣进了衣服里,银票塞进了裤管里面,这才走了出去。
一路上也不是没有人见到钟离岳,只是钟离岳的借口找的很好,他要去汇八方盘点账目,管家也没有怀疑,甚至一大早还派人赶车送他离开。钟离岳原本想要拒绝,可担心自己暴露,只能同意下来。
只是走到门口,钟离岳留恋得看了一眼住了一年多的庄子,他心中到底闪过一丝不舍,最后还是迈着坚定的脚步上了马车,闭上眼睛,沉默下来。
钟离岳的离开无人知晓,等早上钟离昱来钟离的房间的时候,才发现放在桌上的信,她疑惑的拿起来看完之后,脑子顿时空白一片,无法思考。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忽然起身出门,让如白去找人,“马上去看看钟离岳在不在!如果看到人的话,马上给我叫过来!”现在时辰尚早,他应该还没有离开庄子吧?
恰好这个时候,钟离悠悠转醒,梦呓一般道:“水……水……”听到声音,钟离昱急忙走了过来,只是因为心思不属,手里面依旧捏着那两张薄薄的纸,紧紧地攥着。
钟离艰难地挣开眼睛,对上钟离昱有些高兴又激动的眼神,忍不住轻笑着摇摇头,“我没事了!但是好渴。”钟离昱慌神一般地去倒水,只是因为担心钟离岳,倒水的时候竟然弄撒了,手上的信件也被打湿,她有些慌乱地甩了几下手中的信,倒是被钟离看了个一清二楚。
钟离昱端着杯子,努力平静着心情朝着钟离笑了笑,将手中的杯子喂到她的口中,就听钟离猛然蹙眉道:“那是什么?”因为喉咙干哑,钟离说话的声音就像是老妪一样枯哑不已。
钟离昱端着杯子的手猛然一抖,手中的半杯水顷刻之间倒在钟离的手上,身上。
“大哥,这封信是谁的?”钟离皱眉,忍不住伸手紧紧地抓住钟离昱的手,虚弱却坚定地询问。
钟离昱看了钟离一眼,叹息一声给钟离喂了水,这才将桌上的信递给钟离,“你自己看吧。”声音无力又无奈。
她能明白钟离对孩子们的感情,所以她也知道,钟离既然发现了,如果她要再隐瞒着,她必定坐立难安。与其这个,还不如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到时候两个人也好做打算。
钟离接过信一目十行,分分钟将信件看完,当看到钟离岳说自己要去军营的消息,钟离脑海一空,再也忍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看到钟离这样,钟离昱忙道:“快请大夫。”她从没想过,因为钟离的倒下,好好的家就变成了这样,她红着眼睛朝外面吼道,“快给我请大夫。”
很快大夫走了进来,一番检查之后才轻轻摇摇头,“二公子这是受到了刺激而产生的晕厥反应,你们最近不要跟她受刺激的话,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钟离昱到倒吸一口冷气,让人跟着大夫去抓药,熬药,而自己则沉默地坐在钟离的床边,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之后,如白的身影才出现在她面前,“大公子,三公子如今并不在庄子上,听说一大早就去城里的汇八方,说是要查账。”
什么?已经走了?
钟离昱焦急地起身,整个人在原地打转。他查账,查什么账?如今钟离还在床上躺着,他有什么账目可查?深吸一口气,钟离昱在原地停下脚步,皱眉开口,“你们吩咐下去,让所有庄户都去找三公子,无比要找到他。”
当初的事他们还历历在目,没想到这么快,钟离岳竟然要踏上那条路,这不但将自己置于危险当中,而且是在拿着自己一家人的前途和命运在赌。
这怎么可以?
如白和如墨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吩咐下去,很快,整个村子的人都开始行动起来。
钟离昱坐在钟离的床边,看着晕厥过去的他,心中焦急不已。
思来想去,她却毫无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大家能够在钟离岳出城之前先找到人。不然的话……
他蓦然想到赵屹焱,只是之前她才得罪了赵屹焱,这个时候再去找赵屹焱,显然并不合适。
钟离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空无一人。
她皱皱眉头,忽然想到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忍不住脸色发黑。钟离岳竟然去当兵?怎么会突然这么想?她费了这么多心血,就是想走一条安全的路,让大家这辈子无病无灾,痛痛快快的生活,却没想到这个时候,钟离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改变了想法。
可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钟离忍不住叹息一声,她能明白钟离岳的用心,无非就是不忍看到她受到这样的折磨,在知道了权势的重要性之后,他想要强大起来,更想要保护她们。
但是如今的官兵却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光是看看最近几年边城的战争就知道,刀枪无眼,可是会死人的。她只要他们一家人好好的守在一起,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出事。
钟离勉强从床上坐起来,钟离昱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飞快地上前将人扶住,忙道:“二弟,你快躺下。”
“大哥,我不放心三弟。”钟离还是很虚弱,当相比昨天,已经好了好了很多,“他人呢?现在找到了吗?”
“我知道,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钟离昱面色一暗,却飞快地安抚道。
钟离看了一眼憔悴的钟离昱,抓紧了对方的胳膊,有些苦笑着摇头道:“大概,人已经走了吧?”那孩子,跟出来几年倒是比之前多了几分果断和勇敢,她到如今也不知道应该夸还是应该恼恨。
可如今看着大哥愧疚自责又不安的样子,她努力地冲着她笑了笑,那天尽管她没有出现在高堂上看大哥和那个新知府的辩论,但也能想象的出来,钟离昱成长了更多,这让她觉得很欣慰。
就算自己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他就算无法开拓,也能守着几个孩子吧?“大哥,所有重担全部压在你身上,很艰难吧?”
一句话,差点让钟离昱泪崩,她红着眼眶冲着钟离摇摇头,“说的什么话,我是这个家的大哥,这些事理应是我来承担的。倒是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果我才知道,你之前行走的每一步是多么艰难。”钟离昱歉意的盯着钟离,偏偏她这个妹妹太能干,把什么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让她没有用武之地。
以前总觉得他能够顶上一片天,可谁知道天也总有塌了的那一天。
钟离还想说什么,但一想到现在自己的状态,便歇了心思。他精力不济,钟离昱让他好好休息,可偏偏躺在床上脑袋里面总是乱糟糟一片,而且差不多待了一个上午时间,派出去找钟离岳的人还没有半点消息。不但是钟离,就连整个钟家的人都着急起来。
尤其是钟离昱,更是急的嘴上都要起泡。
钟离虽然没问什么,但从她的眼神来看,就知道她也很担心钟离昱。她闭上眼睛养神,想着等下午还没消息,她就去找赵屹焱。
这个时候再想起赵屹焱,钟离心中只有愧疚,当初她那么决绝的将赵屹焱推开,现在她又主动去靠近。但是比起钟离岳,这点根本不算什么。
等待的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好不容易到了下午,却依旧没有钟离岳的消息,派出去的小厮和农户都会来禀告,说没有找到钟离岳,听有人说他已经出城了。这让钟离再也躺不住了,她趁着钟离昱不在家,找了如墨,让如墨扶着她走出房间,坐着马车去找赵屹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