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坐进副驾驶室，砰地一声关上门，林婠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脱力地靠上椅背。
额头上的伤现在才觉出疼来，阵阵的发晕。
闭上眼，感觉司陌霆拧开了音乐，小夜曲的旋律流泻出来，她忽然有些想哭。不知哪来的勇气，她双手握住了他的手臂，低声呢喃，“今天，谢谢你。”
司陌霆替她捂住伤处的手指一顿，没有说话。
空气安静下来，男人指腹熨烫的温度一直传到皮肤神经，车厢里暧昧的气息流转。
终于，司陌霆开口了，声音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暗色。他微微倾身，单手将她禁锢在座椅上，“谢我？——你打算怎么谢我？”
两人的距离很近，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我……”林婠一怔，撇开脸不敢与他对视，感觉思维不听使唤，蓦地脱口而出，“我、我不是已经嫁给你了么？”
话一出口，林婠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窘迫得连之前委屈的情绪都淡了不少。
虽然话是事实没错，但她这副恨嫁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司陌霆淡色的唇微微弯起，一向清冷锐利的眸里划过一抹促狭，似乎在笑。
“嗯，没错。”
他慢慢移开了身子，浓黑的眉一挑，意有所指。
“所以，我们的时间还有很长。你先不必急着谢我，也可以——慢慢谢。”
那个笑转瞬即逝，却如同夜间盛放的最夺目的昙花，晃花了林婠的眼睛。她呐呐了半晌，回想起他刚才话语里的意思，不由觉得面皮发热。
林婠动了动身子，刚准备讪讪接过他手里那方手帕，挎包里的手机却在这时突兀地震动起来。
她抱歉地对司陌霆扯出一个笑，掏出手机，上面闪烁着一个国外的陌生号码。
林婠心里一跳，想也没想地摁了挂断键。
屏幕上的已经显示了连续十几个未接来电。
果然，只是几秒的停顿，那个号码又不依不饶地亮起，仿佛她不接就会一直打下去。
林婠有些烦躁，反复挂断了几次之后，嚯地按了接听，语气不怎么好，“你想怎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传来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带着纵容，“婠婠，别闹。”
——这个久违了四年的声音。
沈沉烨的语气很温和，纵容的姿态和年少时一模一样，就好像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发生那些过往，好像他们仍然无忧无虑地在一起。
“我没闹。”真的接起电话，林婠反而冷静了下来，“你看到了。沈沉烨，我要结婚了。”
沈沉烨？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刚刚在林盼盼嘴里也听到了这个名字。
司陌霆面色如常地发动引擎，鹰隼一般冷峭的眸子流转过精光。
“婠婠，不要任性。”沈沉烨的语调听起来胜券在握，笃定道，“你根本就不爱那个男人。听话，我很快就赶回来。”
婠婠，不要任性……
仿佛情人间最温柔的呢喃。林婠垂下眼睑，睫毛剧烈地颤抖，声音却冷硬极了。
“沈沉烨，你觉得在你和林盼盼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还有资格这样对我说话么？”
长久的沉默。然后，话筒里传来沈沉烨的一声叹息，“出国四年。你果然还是恨我。”
“你明知我是醉酒……”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婠婠，这么多年，我喜欢的究竟是谁，你还不清楚么？听我的，不要迈出最后那一步。”
“够了！”林婠受不了地低吼一声，只觉得胸腔聚着一股气，“沈沉烨，你不要太高看自己，我不会原谅你们的背叛，我们早就结束了！现在我爱的是他，只会是他！”
她略带些手忙脚乱地点了关机键，放下手机，慢慢伸手捂住了脸。
沈沉烨一直是她心里不可触碰的痛。就像如今，不管她平日里有多乐天派，他随便的一个电话都可以让她原形毕露。
再也回不去了……如今，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林婠放下手，干涩的杏眼里已经没有一滴泪。她转过头，嗓子有些沙哑。
“司陌霆，我想喝酒。”
她睫毛很长，忽闪忽闪像是休憩的蝶翼。顾盼生辉的瞳仁此刻失了生气，透出一股子仓皇和凄怆，直叫人心头发紧。
倒没想到，她笑吟吟的外表下竟然还藏了这么多故事……
鬼使神差的，司陌霆踩下刹车，跑车稳稳的停在路边。
紧接着，捧住她的后脑勺，薄唇下移，带着不可抗拒的气势，霸道地落在了她唇上。
男人的吻携裹着山雨欲来的狂野气息，贪婪地吮吸着她口腔里甜美的液，所到之处掠夺一空。林婠一震，呼吸被夺取，一时竟忘记推开。
司陌霆的唇一点点下移，路过她的唇畔，停留在锁骨处。
“嗯……”林婠忍不住轻哼出声，随即觉得羞耻，迅速咬住了食指，死死压抑住。
司陌霆低首看着瘫软在椅背上的女人，精致的小脸上带着情动的潮红，朱唇噙着食指，眼神迷离，那模样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他撇开目光，忍住想将她就地正法的冲动，收回了手。
“不是说爱我么？你居然想为别的男人去喝酒？”
身体燥热得不行，林婠几乎已经濒临失控，却忽然被这样一句话拉回了理智。
这男人，他是在吃醋么？
这念头刚刚冒出，林婠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抬眼小心翼翼地打量他，却发现他神情认真，竟不似有半分顽笑。
“那个……我，我只是随便说说。”
被这么一闹，刚才抑郁的心情竟不觉去了几分。她曲起食指在自己额头上敲击了两下，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苦笑了一声。
本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没想到男人竟然固执地将她的头扳了过来，墨色的瞳仁仿佛能穿透一切，深深地望进她清澈的眼眸中。
“你记住。我才是你男人。”
司陌霆眼神是难得的郑重，仿佛在看她，又仿佛透过她看到了什么未知的地方，又重申了一次，“有我在。以后不值的人，不要为他犯蠢。”
林婠看了他半晌，呆呆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