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深情化作绵绵云雨,痴缠一夜,一呼一吸皆是不舍。
可再不舍,百里墨宸还是走了。
洛安安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里,从前百里墨宸在府里时,她也是这般无事可做,却从不觉得无聊。
如今百里墨宸不在,她却是觉得自己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不行!我得找点事儿做做!”说着便猛的站起了身,看了眼清儿,又看了眼若君,这才撇了撇嘴,“那个,有什么事儿是我能做的?”
清儿被问的一愣,倒是若君轻笑开来,“王府上下周到齐全,如今便是清儿与我都无事可做,哪有什么是王妃能做的。”
闻言,洛安安嘟起了嘴,“那可怎么办?咱们总不能一天到晚的都在这儿大眼瞪小眼吧?”
百里墨宸说快则一个月,慢则三五个月才能回来,她若不找点事儿做,铁定得闷死。
“要不,清儿教小姐刺绣吧?”清儿说着,更是染上几分兴奋的小模样,“只绣上几片叶子就会天黑了,这样日子就过得快些,王妃也不用觉得无聊啦!”
洛安安却摇了摇头,“可是你家王妃我属于一碰针线活,十根手指头就长一块儿分不开了,不行不行,刺绣不适合我。”
“要我说,若王妃真觉得无聊,倒不如去府外逛逛。”整日闷在府里,岂不是更加无聊。
洛安安还是摇了摇头,“不好不好,出门万一惹了祸,被太子抓了把柄就坏了。”倒不是怕自己出什么事,只是担心会连累了百里墨宸。
闻言,若君也点了点头,如今王爷不在,若出了什么事,太子那边的确是难以应付,多一事不如省一事。
“不过……”洛安安忽然话锋一转,嘴角染上几分笑,“咱们穿男装出去,是不是就能避免很多麻烦?”
说到底,洛安安还是想出去的。
这个提议不能若君与清儿表决,院子角落里的阿布就汪汪了两声,兴致勃勃的跑了过来,在洛安安的脚边打转。
这段时间,别说是洛安安,就是阿布也都是日日闷在府里,就算它只是条傻狗,也快要被闷死了!
见状,若君也是无奈一笑,“也好,早先王妃陪嫁的几间店铺咱们也该去看看了。”
说起店铺,洛安安倒是想起百里墨宸临走前那晚曾告诫过她,洛霏月或许会对她的那几间铺子做手脚,当下便也点了点头,“恩,的确是该去看看。”
于是乎,主仆三人均扮上了男装,带着阿布这条傻狗,兴致勃勃的出了府。
说是要去铺子里看看,结果三人率先去了蜀香楼。
对此,清儿很无语,“王妃……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去铺子里看看的嘛……”
结果却来了这烟花之地,虽说她也曾跟着洛安安来过,可那时人人都认得洛安安是洛家大小姐,而如今三人皆是男装打扮,难免会有些没眼力见的烟花女子粘上来,是在让人很难适应。
洛安安却一副很享受的模样,“哎呀,既然都出来了,自然是要寻个地方好好玩玩啦,一会儿让那几个铺子的掌柜的来这儿跟我汇报汇报情况不就行啦,我敢保证,太子一定想不到我会在蜀香楼跟那几个掌柜的谈生意!这叫出其不意。”
如此煞有其事的一番言语,只说得清儿一愣一愣的,觉得洛安安说得有道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便听若君宽慰道,“蜀香楼也算是我的地方,放心,一会儿我让妈妈开个雅间,咱们就坐下来喝喝茶听听曲儿,不会有事的。”
清儿这才点了点头,算是稍稍安心了些。
三人真准备往雅间走去,哪知阿布却突然站在原地不走了,只冲着一个放向炸起毛来,龇着獠牙,喉间发出低吼,一副见到了仇敌的模样。
顺着阿布的视线看去,就见大堂的角落处,苏妈妈正在跟一名男子聊着什么,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聊得很愉快的模样,没多久苏妈妈还从腰间拿出一锭银子给那男人。
这就奇了怪了。
来蜀香楼的男人,不都是拿钱给苏妈妈嘛,哪有苏妈妈讨钱给男人的道理?
难不成,那男子是苏妈妈养的小白脸?
哦哟,难得出府一趟,居然被她知道了这么八卦的事儿,嘿嘿,看来这趟府出得还蛮值得的。
那男子接过了银子,又跟苏妈妈说了两句,这才转身准备离去。
这一转身不要紧,要紧的是被洛安安看清了他的脸!
别说是洛安安了,就是清儿都认出来了,“王,王妃……是,是,是那个,那个山匪头子!”
怪不得阿布会突然摆出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这人可不就是当初死拦着她不放行的山匪头子嘛!
被清儿这一声低呼,山匪头子也认出了她们,微微一愣,随即却淡笑开了,更是走上前来,客客气气的行了礼,打了招呼。
“草民见过王……”
“哎哎哎!”打断他的话,洛安安微微皱了眉。
那山匪头子倒是很机灵,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见过王公子。”
“恩。”洛安安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眼正往这儿走的苏妈妈,又看了眼那山匪头子,这才冷冷一笑,“这是强抢了哪家的良家妇女,往这儿卖啊?”
一个山匪,一个青楼的妈妈,这两人在一起有说有笑还跟银子有关,除了是强抢了民女来卖,还能有什么花招?
原本来这儿还兴致勃勃的,如今却是有些厌恶起这个地方来了。
恩,蜀香楼,蜀香楼,名字再好听,也是个青楼。
哪知一旁的苏妈妈听了洛安安的话,赶忙辩解起来,“哎呦,王……王公子这是误会了,金当家的只是卖了些草药给我,并非强抢了民女。”
“草药?”洛安安微微挑眉,便听若君到,“公子有所不知,烟花之地向来风流成疾,楼里的姑娘们也是久病成医,不必去外头请大夫,而金当家的占据一方山头,山上草药诸多,每年都会来蜀香楼几次。”
“哦,原来如此。”洛安安这才点了点头,邪睨了那山匪头子一眼,“如此说来,倒是我冤枉了金当家的了。”
“不敢,在下姓金名彦淮,公子直呼在下名讳就好。”金彦淮一如以往一般,给人温润而无害的感觉,可洛安安知道,此人身形瘦弱却能成那群山匪的当家的,本事一定不小,是以对他也有着几分忌讳。
许是看出了洛安安眼中对这个金彦淮的不待见,苏妈妈便又讨好般的说道,“其实啊,咱们做青楼的,跟金当家的也是被逼无奈,若家中有屋有田有亲人,谁会去做那被人人唾骂的营生。”话说到这儿,竟是有种同病相怜的意思,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话是有道理的,苏妈妈又急急说道,“其实金当家的是个善人,这不,前段时日在山中救下一名差点被野兽扑食了的女子,悉心照料,如今又来我这儿讨了些祛疤膏,我要是那女子啊,铁定是要以身相许了!”
最后一句说完,苏妈妈便笑出了声来,而金彦淮的脸颊也略微一红,这才冲着苏妈妈道,“多谢妈妈赠药。”
“哎呀,这有什么,咱们蜀香楼别的没有,可这祛疤膏却是很多的。”毕竟,蜀香楼每日接待那么多恩客,总会有几个有特殊的癖好,伤了姑娘,便用那祛疤膏覆着,如此便不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金彦淮低头一笑,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洛安安,“王公子加重,不知可有什么兄弟姐妹?”
他突然问起这个,不免让人心里一阵狐疑。
清儿更是警觉的回应,“我家公子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难不成你不知道吗?”
洛家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这是天下百姓都知道的事。
金彦淮倒并未露出任何不对劲的表情,只点了点头,“那便是在下糊涂了。”
清儿却是瞪了他一眼,“古古怪怪的。”
金彦淮好脾气的淡笑,并不与清儿计较,倒是洛安安听闻金彦淮救人之后终于是微微缓和了语气,道,“那女子伤的重不重?我府中有疗伤的圣药,回头命人取些给你。”毕竟当初人家也没对自己怎么着,反倒是阻止她离开百里墨宸,算下来,倒是救了她跟百里墨宸的这一段姻缘。
听闻洛安安要赠药,金彦淮却摇了摇头,“多谢公子好意,只是那女子伤得并不重,如今已是好得差不多了,只缺了这些祛疤膏而已。”话说到这,便又行了礼,“时候不早了,在下也该回去了,公子请便。”
洛安安点了点头,金彦淮便告退了,看着他的背影,洛安安只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却又说不上来是为何,
而从一开始就对着金彦淮龇着獠牙的阿布,直到金彦淮离开都没能扑上去,甚至连叫唤一声都没有,全程都只是摆出一副炸毛的模样,仅此而已。
洛安安瞪了阿布一眼,摇了摇头,唉,真是条没用的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