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鹿离过的最翻天覆地的两周。
父母离婚,母亲远走国外,她被扔到寄宿学校,日子过的昏昏沉沉。
顾未生也没有联系她。
直到她自己忍不住,又一次逃课跑去隔壁邻省大学找他,看见他和裴茜坐在体育馆里说着什么。
顾未生的神色淡淡的,偶尔笑一下,没有什么不正常。
可任谁也看得出裴茜眼里的专注和欢喜。
她本来该落荒而逃。可不知怎么回事儿,那一瞬间,她却很冷静的伸手拽下马尾,理了理头发,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看到她,顾未生眼底有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
下一秒,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件白衬衫,手指干净修长,系着扣子走过来时,清俊的眉眼逆着光,鹿离看不清他的表情。
刚走到跟前,就被他一个爆栗敲在头上。
“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来打扰你好事儿了?”
她说的酸溜溜的,毫不掩饰的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顾未生像是被她酸溜溜的语气逗笑了,咬了咬牙,才没好气的拎着她的脖子直接把人拖到门外,哼笑一声,说,“别打岔。”
“我问什么你明白。”
“我不明白。”
她靠在墙角装傻,好像破罐子破摔一样,丝毫不在意他的皱眉。
顾未生在问她为什么逃课过来,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今天的小姑娘不管他问什么,她都不说,只一双眼睛漫无目的的落在他身上,神色游离。
这是上课上傻了?
他皱眉,刚要伸手去拉,就被她措不及防扑到怀里,狠狠在脖子上咬了一口,恶狠狠道,“给你做个标记。”
“省的你在大学又沾花惹草。”
鹿离扑上去的时候,裴茜刚好从体育馆出来,看到她的动作,抿着唇,攥着掌心,脸色微白的站在原地。
鹿离看到她了,还冲她“柔和”的笑了笑。
“你今天犯什么傻?”
顾未生被她咬的措不及防。
可鹿离却开始发挥自己小公主的傲娇,仰头哼笑一声,“我喜欢,我乐意,谁让你这些天不联系我的。”
她说完,大大方方放开他,没有脸红心跳,也没有不好意思,只是像只霸道的老虎,恶狠狠宣布着自己的主权。
顾未生挑了挑眉,往后一步,打量着她。
可鹿离根本不给他打量的机会,咬完转身就走,傲娇的要死。
他被逗笑,到底还是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而谁都没有注意,就在两人互动的这段时间,裴茜在身后已经拍了不少鹿离的正脸照片。
一回宿舍,裴茜就开始四处打听照片上女生的消息。
鹿离真正感觉到裴茜对自己的威胁,是在她快参加高考的时候。二模刚刚结束,门卫室忽然通知有她的快递。
鹿离趁晚饭结束拎着卷子一边看解题,一边小跑到门卫室去取快递。
快递拿到,晚上在宿舍打开,里面是一只血淋淋的手臂。
其他女生被吓得尖叫,她浑身冰冷,一瞬间,把手臂扔进盒子里狠狠盖上盖子。等冷静下来才发现,那是只美术生作画用的手臂,只不过被人图上不知名的红色液体,在白炽灯下,乍一看,足以以假乱真。
鹿离没在意,以为是谁寄错了。
可接下来半个月,她开始不定时的收到各种恶搞玩具。
她那段时间被吓得有点神经衰弱,却还是很冷静的从那些快递箱里找到一丝线索,顺着蛛丝马迹找到网上寄东西的卖家,套出了买东西那个人的淘宝账号。
账号名搜索出来,是裴茜的脸。
那一瞬间,她不知道怎么形容。
就好像青天白日,整个人一盆冷水兜头而下,寒意从头顶蔓延到脚趾,还有点恶心。
她没想过现实里真有这么恶毒的女生。
玩的还都是高中生都不会再玩的小把戏。
鹿离也有脾气。
被折腾几次之后,她和寝室的人商量,打算教训一下这个没有自知之明的情敌。
于是下次去找顾未生的时候,她也学聪明了,利用裴茜想接近顾未生去讨好陈之重等人的心里,从他们那儿套出她怕水。
她偏偏约了顾未生他们去海边给她过生日。
时间定好,地点定好,怕她看不到,鹿离还特地装模作样的去他们学校贴吧发了个帖子,自导自演透露了那天顾未生的行程。
不就是吓人吗。
你会我难道就不会?
她没好气的撇撇嘴,想吓唬裴茜一下,让她适可而止知难而退。
但鹿离并没有想到,去过生日的前一天,她会因为着凉发烧,一度烧四十一二度,半夜被老师送进医院。
一夜过去,她打着点滴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三天早上。
时间过了。
可除了陈之重的两个电话外,鹿离什么都没收到。
她拔下吊针,起身想往车站跑,可还没走出病房大门,就被老师和前来探望的同学又摁回了病床。
等再联系上顾未生的时候,已经是七天后。
顾未生的电话,却是陈之重接起来的。
鹿离问他,顾未生去哪儿了?陈之重含含糊糊,闪烁其词,就是不肯正面回答。
想起裴茜,鹿离心里开始堵得慌。
可找陈珊打听,她就像跟陈之重对过台词一样,都含含糊糊不肯说真话。
直到有一次她真的急了,陈珊才说,“顾未生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手里的笔刺啦一声划破试卷。
鹿离感觉自己脑子嗡了一下,有点看不清窗外的阳光。
“就是不见了啊。”
陈珊说,“你知道裴茜吗。”
“那天在海边我们没有等到你,顾未生和陈之重下海潜水的时候,裴茜也去了。”
“但后来我哥回来了。”
“他们两,没回来……”
陈珊说完,很着急的叫她,鹿离却好像忽然失了聪,脑子嗡嗡乱成一团,趴在课桌上,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那之后,日子好像忽然变得忙碌起来。
找人,找人,再找人。
找人的间隙高考,上大学,再到毕业被陈珊带到新闻公司开始工作,她把自己活成了一个陀螺。
不知冷热也不知疲惫。
直到再次遇见顾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