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有动静,芸笙歪了歪头,睁开了眼睛,见到了竹凝的那一刻,眼中划过了几丝欣喜,却又转瞬即逝,她没看见她想见到的那个人。
“来了?”芸笙有些无力的说着,她似乎,许久未见到过竹凝了。
竹凝走到了芸笙的身边,见她脸色苍白,心中升起几丝疑惑。
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受了这么重的伤,施大夫是,姑娘也是。
“姑娘,我来给你送药了。”竹凝坐到了芸笙的身边,将施泽交给她的瓷瓶递到了芸笙的面前。
见到那瓷瓶,芸笙眼中闪过几丝不易察觉的异样,脑中不知为何竟然出现了施泽那张带着淡淡笑容的脸。
“这药,你是哪里来的?”芸笙接过那瓷瓶,微凉的触感从手心处传来。
竹凝刚想开口,便想起了施泽说过的话,抿了抿嘴唇,笑盈盈的开口道:“姑娘,这药,是我在一处山洞里得来的。”
芸笙知道竹凝说的是假话,既然她不愿多说,芸笙也不再多问,打开了瓷瓶,将一粒药丸倒入手心。
“姑娘快吃吧!”竹凝说着,莫不要辜负了施大夫的一片苦心。
芸笙点了点头,将丹药含在口中,吞了下去,没有预料中苦涩的草药味,而是平白添了股栀子的味道。
这,许是施泽的小心思吧,将栀子花汁融入药中,也许可以减些药的苦涩吧,芸笙吃了,也就不会那么苦了。
“多谢。”虽不知这丹药的来历,但是,吃了之后,芸笙的确感到舒服了不少,身体的厚重感也在慢慢消失。
竹凝微微一笑,不在言语,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彼此,谁也没有打破寂静的气氛,半晌,安陉从洞外走了进来。
“恩?”安陉的眼中明显升起了几分疑惑,一看见芸笙,安陉便觉得芸笙的气色比方才好了许多。
“安陉?”芸笙勾唇,对着安陉笑了笑,可是,无论芸笙再怎么笑,也掩盖不住她脸上的疲惫。
安陉心底某个地方似乎被触动,他记不清有多久,芸笙没有露出如此无暇的笑容了。
“好了?”安陉走到了芸笙的身边,伸手,手指轻轻的点在她的脉搏上。
安陉抬眼看了看芸笙,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解,芸笙此时身体里剑气全无,当真奇怪。
“怎么了?”芸笙问着,她并未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她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轻松了许多。
“没事。”安陉收回了手,眼中难以掩饰的淡然。
狐疑的看了看竹凝,两人的目光瞬的相对,不知为何,竹凝有些莫名得心慌,立即躲闪着安陉的目光。
安陉精明的很,当然发现了竹凝脸色的不对劲。
“咳。”安陉轻咳几声,抬眼看向竹凝,缓缓开口道。
“芸笙身体刚刚痊愈,需要休息。”说完,安陉故意瞟了竹凝一眼,竹凝看了看芸笙,脸色的确不好,想着,开口对芸笙道。
“姑娘,那我先走了啊,你好好休息。”竹凝凑到了芸笙的身边轻声道。
说完,见芸笙点了点头,竹凝看了眼安陉,转身走出山洞。
安陉看着竹凝,随着她一起走出山洞。
“站住。”安陉开口,叫住了竹凝。
竹凝回头,眼中满是不解。
“何事?”不知为何,竹凝觉着安陉今日有些可怕,却又说不出原因。
竹凝站定,只见安陉越走越近,在自己跟前停下。
“那丹药,你是在何处得到的。”安陉的语气风轻云淡,像一潭死水,泛不起波澜。
“我,我……”安陉本就是蟒蛇修炼成妖,眼神自然有些凛冽,适逢心情不好,眼中冷漠尽显,竹凝被吓的有些说不出话。
“如何?”安陉抖了抖袖子,将手背在身后。
“是我在一处山洞得到的。”竹凝不敢抬头看那道凛冽的目光,支支吾吾的说道。
“什么山洞?”安陉刨根问底的问着,他寻遍世间百法,不得除剑气之计,怎么让她一个修为尚浅的小妖精寻到了。
“我,我。”竹凝要了咬嘴唇,她不能失信于人,又不能说实话。
“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说完,竹凝转身就跑。
安陉看着那抹渐渐消失的背影,他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他又不屑去纠缠,芸笙大病初愈,还需要人照顾。
想着,安陉转身回到了山洞。
屋子里静的异常,只听见些许微弱的呼吸声,施泽坐在桌前身边放着笔墨,提起一支笔,这副画他画了许久,如今,只剩那双带着灵气的眼睛还未画出。
施泽手中的笔提了又放,那张脸他早已铭记于心,想着,平日里不带情绪的脸上出现几抹柔和。
施泽放下手中的笔,算了算时间,竹凝应该把药送了过去,他终于可以为芸笙做些事情了。
突然一阵轻咳,嘴角挂上些许血迹,施泽见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淡然。
脚步声渐进,施泽轻笑,将未画完的画收起,抬起头时,眼中留着毫不掩饰的轻视与桀骜。
该来的总会来,总要面对的。
一阵清风袭来,施泽抬头,一点红色映在眼底。
“施大人。”玄女口气满是嘲讽,施泽这般狼狈不堪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
“所为何事?”施泽敛去眼底的淡然,平添了几分冷漠。
“施大人,几日不见,胆量不小。”
玄女坐到施泽身旁,冷嘲热讽。
施泽未抬眼,大概猜测到了玄女此行的目的,也懒得再开口多言。
“大人过谦了。”施泽语气仍是恭敬。
“呵。”玄女冷哼,擅改天命,阴界的事他们管不着,可是,施泽这档子事,是逃不过了。
“要杀要剐,任凭处置。”短短八个字,已然表明了施泽的态度,如今,他无忧无虑无牵挂,哪怕,挫骨扬灰,不得转世,又何妨?
“那,就劳烦施大人和我走一趟了。”
听了这话,施泽轻笑,走到门外,看了看这个他待了近百年的医馆。
无牵无挂,可惜,未见到心中所念之人最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