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后面轻轻叫了一句：“铭。”
这声音不听就知道是谁。
顾焱铭不知道为什么，眉头狠狠的跳了一下，说的难听些，还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赵雅平时活动不少，可极少会在外用餐，在高贵奢侈的餐厅，在她眼里都不一定安全，所以能在这里看见她，顾焱铭颇感意外。
艰难的从唇齿间吐出：“妈。”
方雅也在旁边规矩的叫了声伯母。
“怎么跟她待一块？”
赵雅一直盯着方雅，显然更加关心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家儿子旁边？
“朋友罢了。”方雅抢先开口，不过凭直觉来说，她对自己没什么好感。
赵雅对他的要求一向严格，好不容易出来就撞见他和女人出来吃饭，脸色虽然不大好看。
顾焱铭一直担心她会发作，没想到下一秒，赵雅就皱着眉头道。
“不是我，你是长子，认得清身份，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我们顾家的人，别什么每天都把廉价的东西带回去。”
赵雅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方雅，嫌弃的就跟拉低了自己档次一样。
听着这些话，顾焱铭都不免心中恼火，虽然说方雅好脾气，却也没有当着人家的面数落的意思……
可赵雅的性子便是如此，只要想说的，便也不顾场面。
方雅在别人面前一向温文尔雅，微微的颔首道：“是，不过赵太太误会了，我和七爷只不过是出来谈点生意。”
方雅刻意放请了他们的身份位置，“这段时间一直给七爷添麻烦，七爷没少费心，请他吃饭是感谢。”
她说着又朝餐厅老板道：“等下赵太太，这单算我的。”
出手还算阔绰，赵雅艰难的打量着他们，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那老板很会看人事，见外面不对，立马就将人迎进来：“小姐，楼上包厢请。”
赵雅毕竟那把岁数了，看人自然准，撇着二人上去，目光逐渐露出凶意来。
绝对不能让只狐狸留着！
进了房间，包厢装潢为古色古香，檀香一直盘旋不去，暖和的灯光照在人脸上，柔和了他的五官。
方雅盘腿坐在他对面，刚坐下来，就听着顾焱铭带着歉意的话。
“不好意思，我为我母亲的话感到抱歉，她一向直性子惯了，说什么都……”
方雅温柔的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放在心上，倒是你。”
朝他眨了眨眼：“难不成真的只是叫我出来吃个饭？”
那当然不是。
顾焱铭在心里道，一边说着，黑黢黢的眼眸又突然暗淡下来，方雅一见着便知他有心事。
“有什么事说吧，能帮到你的地方，我会尽量。”
对上她眼睛里的关心，顾焱铭下意识低下头，心中难免乱了一下。
服务员将菜都端上桌，包厢里进的只剩下肉烤的滋滋的声音，正在这时便听见他出口。
“李凌云，才是我的父亲。”
他的口吻很淡，像个局外人似的，只是眼神有些狠。
手上的动作一顿，顾焱铭便打开了话匣子。
记忆里，这个所谓的父亲从未担当过，就连在他最困难时，也从未出现过。
顾焱铭对他的印象一直都是淡淡的，好像陌生人般，再次提起父亲这个身份，不知为什么，心间咯噔了一声，好像有些疼。
方雅如数听完，只是看着顾焱铭皱眉：“那你接下来是想怎么做？”
说实话。
顾焱铭双手撑着桌子，尽数插入发梢中，迷茫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觉得现在很迷茫……”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把自己逼得太累了，如果你能适当的放松一下自己，就像有些事，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么困难，如果你愿意回去认他，这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以李凌云的身份，足够给他一个好生活，只是。
他要的也并不是这些。
凝着着她的视线逐渐焦距，顾焱铭最后败下阵来。
“算了。”淡淡的吐出一口气：“谢谢你。”
在这里也就只有方雅懂得他的心思了。
“不过我劝你一句，该怎么做的都是你的路，后面也不要后悔就行了。”
人这一生中最怕的就是做了令自己后悔的事。
两个人很快的吃完饭出去，外头夜色降临，看了一眼时间，早已错过了最后一班车。
想了想，正准备打电话给家里人报备，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
“先生小姐上车吗？”
见人家都停在自个跟前，顾焱铭也不好拒绝，两人便一同上了车。
“青莲小区，谢谢。”
司机调转方向盘，朝地方开去。
见着后面的二人，掩在帽檐下的脸，突然压的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