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歌被眼前那个家丁那目中无人毫不畏惧的模样逗得只想笑:“你偷了府上的东西,竟然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
真是不知道,这副德行,是怎么在府上混到了有头有脸的家丁的级别的?
那家贼面对流歌的质问,分毫不害怕:“我不过是索取一点点报酬罢了!”
“笑话。”流歌听到他这番话,笑得更厉害了,“看你的穿着,在府中的家丁里面,想必也算是有头有脸的。谁敢克扣你的银钱?”
还索取报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索取报酬的。
“我在这府上呆了十几年了,又救过主子的命,你一个刚刚来了没几年的丫头懂什么!”那人一点也不把流歌放在眼里,话里话外都是挑衅。
流歌甚至怀疑他就是因为自己是府上的夫人才会这般不敬,以示自己身份的特殊。
不过她不发火,管家却已经看不下去了:“就算你是府中的老人,就算是你救过老爷的命,也不应该做这样的糊涂事啊!你想要什么,大可以去找老爷求一求,何必自己去偷!”
这也就罢了,做了错事竟然还和夫人叫嚣着,实在是够可以的。
“您做过这么多事情,可实在是了不起啊。”流歌嘲弄地笑着,缓缓起身,“既然你什么都不害怕,那我们就去找君潋飏,看看他怎么说。他要是说这件事无妨,我也断然没有揪着你不放的道理。”
说着,慢慢朝外面走去。
君潋飏现在的情绪变得奇奇怪怪的,本来还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又情绪大变。流歌本来想去找他问清楚,奈何一直没有一个接近他的理由。
现在好了,理由自己送上门来了。
可怜那家贼为别人铺路了仍旧不自知,尚且在叫嚣着:“找就找,难道主子会偏听偏信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不成?”
“听不听,嘴上说的可不管用,去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流歌最后留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给那家贼,便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留下来管家,看着那家贼摇了摇头:“你啊你!就是不知收敛!”
言语里面,颇为恨铁不成钢。
他可算是看出来了,这人这下子是将夫人给得罪透了。本来认个错或许能够解决的问题,现在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善了了。
毕竟……他们在怎么说,都不过是家仆而已。
对主人来说,难道还能重要过那以后要相伴几十年的夫人不成?
那家贼还幻想着君潋飏会看在他救过命的份上不会将他怎么,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个没什么能力没什么本事,甚至人品还不怎么样的人,之所以能在君潋飏的府中一直呆着,甚至最后熬出来了一个“伺候了许多年”的名声,也不过就是靠着君潋飏念及他的那一点恩情。
可是他不知道,挟恩图报,不管是多么大的恩情,也终究会有糟践殆尽的一天。
人的耐心都是有限度的。所谓的恩情,用的好了,可以让人一辈子惦念。可是若是用得不好,惦念了一阵子也就罢了,说不定最后甚至会反目成仇。
流歌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打算直接询问君潋飏的意见。
可是她刚刚敲开门走进去,还没有来得及说句话或者是打个招呼,就看见君潋飏坐在书桌的后面,一见到进来的人是她,便开始手忙脚乱地隐藏着什么东西。
流歌心中好奇,但是转念一想,君潋飏既然想要藏起来,那必定是不愿意被她知道的。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夫妻之间总是需要有那么一点的私人空间的,她若是逼得紧了,只会让君潋飏觉得窒息而已。
长此以往,两个人的感情必定会出什么问题。
她这样想通之后,便不再纠结这么多,完全假装没有看到君潋飏那慌慌张张的动作,而是直接回归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我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们家也会遭了贼,而且还是家贼。甚至……是在我们家中留了许多年的一个人。”
彼时君潋飏已经将自己的东西藏好,闻言欲盖弥彰一般推了推书桌上面的书本:“是谁?”
流歌见得他藏好了,才凑近了一些,走到书桌后面,给君潋飏捏了捏肩:“那人狂得很,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也是家仆里面有脸面的人了,只不过说话莽撞,一见我就咋咋呼呼梗着脖子,十分不服气的样子。”
顿了顿,她又开口:“我说要找你来评评理,他倒是不害怕,还说他已经是府上的老人儿了,又救过你的命,你才不会相信我一个来了没有几年的毛丫头的话呢。”
说着说着,声音里面便带上了一丝丝委屈:“本来他于你有恩,我是应该从轻发落的。可是他说话实在是狂傲,要是就这样放了,岂不是给了府中下人一个不太好的榜样。”
在流歌说到了“有救命之恩”的那一节的时候,君潋飏便已经反应了过来。那人他的确是知道的,当初是阴差阳错地救了自己的命,自己便念着这一点容忍了他许多年。
这么多年由得他拿着一份银钱,只要不胡乱找事,他大可以就这样给他养到终老。却没有想到,那人的性子却不是一个好的,总是做出来一些出格的事情。
一次两次,君潋飏都忍了,就是为的这个救命恩人的名头,没有动他。却没有想到,他现在越发放肆,私自偷了府上的东西,还对主母不敬,甚至挟恩相胁,丝毫不知悔改。
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又不是多大的事情,你看着处理就是了。”
流歌心中有些小窃喜,想趁着这个机会多和君潋飏说几句话,却没有想到他已经指了指门口:“你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心中登时有些失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还是非常听话地点了点头,手扶在桌子上面道:“那我过会再来找你。”
可是就是这个动作,让她收手的时候一个不备,不小心掀翻了砚台,洒了一桌子的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