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举步走了没有多久,朱华又在他的身后大声道:“杜先生,难道你就这么忍心让我的儿子死去吗,天底下怎么有你这样不负责任的医师?”
杜先生回头哭笑不得:“说不让我治得是你,说要我治得也是你。好吧,你现在给我说说,我应该怎么救治你的儿子。”
“不管,我就是不管,你不能走,我说了不能走!”
杜先生为难地看着张超。
张云总算把手从张江的嘴里抽出来,这会儿,他变得平静无比。
她大着胆子提议道:“大妈,弟弟的病我有办法,我也懂得一些针炙。”
杜先生肯定地向张云点点头,刚才她把手指伸进张江的嘴里,已经足以说明,她是懂得一些医术的。
“要不,你让这位姑娘给你儿子看病得了。”
朱华又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张云大吼道:“不行,绝对不行。我儿子怎么能让这个扫把星给他诊治呢,她就是死上十次,也抵不过我儿子的一条命。”
老实说,朱华的无理取闹,使得在场的人纷纷眉头紧皱,不知如何是好。
张江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狂叫着:“你们别过来,你们别过来。我正在跟小朋友玩呢,你们要是过来的话,他们都给吓跑了。”
“胡小妹、张大头、李巧儿,我看见你们了,我看见你们了。”
胡小妹、张大头几人全部是都死去多年的人,张江这么喊着他们的名字,使得原本稍有暖意的天空,蓦然地温度下降了几度,众人如堕冰窖。
张江一边跑,一边还不停地舞动着手臂,就好像真得与人手牵着手一样。
朱华彻底吓得没了主意,嘴唇发白,看向杜先生道:“杜先生,你还是快点救救我的儿子吧,他莫不是中了邪!”
这其实不是中邪,而是得了此症的人都会出现一些妄想之症。
“先把他捆起来!”
身为医师的杜先生毕竟有着一颗仁爱之心,不忍心看着张江就此死去。
几个五大三粗的下人手里拿着麻绳过来,把张江放倒在地。
朱华又在大声道:“你们几个没用的下人,不知道下手轻一些吗?万一伤了江儿,那可怎么办?”
杜先生看到张江被捆,咬着牙道:“把他再捆结实一些。”
那几个仆人愣在当地,不知道该听谁的。
林冲实在看不下去了,对张超道:“父亲,大妈,要不我先陪你们到大厅里面坐一会儿?”
张超如梦初醒,与林冲一对视,两人强行架着朱华到大厅里面去。他们算是看出来了,如果朱华在这里,杜先生就是施针也有所不便。
等到朱华走了以后,杜先生这才命那几个下人又将张江捆了几捆,对方这才安稳下来,嘴巴不停地张合着,呼吸更加急促,这一切都在提示着杜先生,时间不多了,如果再不给他施针的话,恐怕对方就真得嗝屁了。
他让众人把张江抬到一处桌案上,这才小心地拿出长短不一的银针,小心地沿着张江的各个空位扎下去。
张江的面色有所缓和,呼吸仍是如同风箱一样,胸膛起伏,这让杜先生隐隐地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头。
以往他治愈的癫痫病患者,首先应该是气息平缓,不过就剩下关泉穴的最后一针了,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将针扎了下去。
谁知,就在这时,情况发生了令他意想不到的变化。
张江突然两只眼睛往外突,嘴里的白沫吐得更多了,他的两只手用力地抓着床板,咯吱咯吱的声音听起来让人们的牙齿都发酸,他好像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杜先生站在一旁仔细地回想了扎针的细节,每一针他都扎在相应的穴位上,没有错啊,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实在不知道。
额头的汗水涔涔而下,他收了张超的钱,答应治病,可现在看来,都是他管不住自己的这双手,才导致了今天这样的境地,想到朱华那个女人的脸,杜先生更是感觉到心中惶恐。
做医生的最怕三种人,一种是泼妇,一种是和尚,一种是乞丐。
就在他慌乱之际,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杜先生,你扎针和部位确实没有错,这点是不用怀疑的,但是有个地方你没有注意到,就是我弟弟的喉咙里面必然堵了不少的痰,如果不能将些痰清理出来的话,那么他肯定不好受。”
经张云这么一提醒,杜先生这才恍然大悟,他一直都是只看病症一种现象,却是忘了还有另一种病症。
他马上命下人开出一碗化痰汤来,拿去煎了,喂张超喝下,喝下化痰汤之后,张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平缓起来,红润了不少。
杜先生这才找来白布抹了一下手,回头对张云道:“刚才若非有你提醒,我险些害了你弟弟的命。真是多谢了。”
张云道:“杜先生不必客气,你其实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医生了,我只不过是粗浅地学了一些医术,不上了厅堂的。”
杜先生见到张云如此谦虚,忍不住对她更加喜爱,问她道:“你可愿在东京城里开馆行医,如果愿意的话,我有办法让你成为东京城内的一流名医。”
张云当下推却道:“杜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这样做呢。虽然我弟弟陷入了昏睡,但是醒来之后,恐怕还会做出一些暴躁的举动,我们要做的,还要把他的后颈固定。”
杜先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说得没错。”
“另外,我们还需要把房屋里面的炭盆给撤出去,因为炭盆会导致房间里面的供氧量不足。”
“这个,老朽确实不曾听说过。”
张云解释道:“病人现在最为需要的是新鲜的空气,这样他的呼吸道才能顺畅,不会感染各种不明的病菌,感染流行性感冒。”
一连串的现代词语用出来,杜先生听得不明所以,这些词都是什么个意思,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好像很专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