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她自己的东西,应该不算偷吧?
何采青嘴角的笑意在看见后巷死胡同的角落里堆积着的火红色狮头和狮尾时,戛然而止。她拉住三轮车的刹车,在三轮车因为紧急刹车而发出高声嘶鸣时,何采青跌跌撞撞地抛下三轮车,跑到那堆狼藉一片的狮子旁,跪坐在关公狮前。
威武的狮子头倒在肮脏不堪的地上,神气的胡须软塌塌的垂落在地上,金色被染成了脏黑。
双手颤抖地捧起垂落的胡须,手心里沾染上颗粒状的棕黑色泥土。手心逐渐握成拳,何采青的双颊因为愤怒而颤抖不断。欺人太甚!
何采青一双眼里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她转头看向于她而言可以轻松翻过的后院墙壁。轻轻把胡须收拾好,何采青温柔地拍拍关公狮的脑门。不用害怕,今天我带你们回家。
不过,先等我一会儿。
一抹灵活的身影翻过矮墙,直直地冲入‘新风尚’。
在昏暗的舞厅内,戴谷秋正斜靠在掂了一个锦绣枕的沙发上,白皙的右手拿着一杆长长的烟枪,吐出一口白烟。面前摆放的是‘新风尚’的账单。老板大驾光临,让她这个明面上的假老板好等。
真老板没有等到,却是等到了一只气急败坏的母狮子。
“戴谷秋!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何采青被大熊和张斌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拦住,任她张牙舞爪地作出飞踢雍容华贵地半躺在沙发上的老板。
“哦?”戴谷秋觉得来个解闷儿的小玩意儿也不错,她敲了敲手里的长烟枪,一双丹凤眼饶有趣味地看向何采青,“小妮子,你这话未免没头没尾,白白冤枉了我。”
“我都看见了!你把我付了租金的狮子扔在后面的胡同里!”何采青越说越激动,在她的挣扎下,大熊差点让她冲破阻拦。
戴谷秋轻轻瞥了眼大熊。大熊心里咯噔一声。戴谷秋把视线又移到了何采青身上,“放哪儿不是放。你那堆破烂货实在占地方。”戴谷秋的话语里满是高高在上的轻贱。
何采青一双圆眼因为不敢置信而瞪地大大的,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女人?何采青实在挣脱不了两个大汉的桎梏,她气红了一双眼睛,眼里漫上了水雾。
手腕上的玲珑剔透的腕珠被摘下,狠狠地朝高高在上的女人扔去。不知是不是何采青的运气实在是好,就这么隔了三人远的距离,戴谷秋的额头硬是被腕珠砸出了红印子。
腕珠被撞回,落在铺了一层柔软地毯的地砖上。
“放肆!”清亮的拍桌声在静谧的大厅内响起,戴谷秋不怒反笑,“你既然这么看中你的那群破烂,便让你去同那堆破烂作伴,正好遂了你的意!”
在后巷,何采青蜷缩身子,默默忍受打手的拳打脚踢。抬起的视线中,可以清晰看见戴谷秋一袭牡丹瑰红色旗袍,仪态万千地站在后门的门槛处,双手环胸,嘴角噙着一抹笑,静静地把她的狼狈样子收入眼底。
但,直到被打晕之前,何采青也没有吃亏。那两个人高马状的打手脖子上和脸上满是被她挠出的血痕。看他们怎么出去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