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其实户籍司更像是一个独立于体质之外的机构,并且因着它特有的流任制,一般的官员也是不愿干这活计的,毕竟不管是平头百姓,还是那些达官贵人,他们最想要的还是安稳的生活。
安居乐业,才是人们一直所追求的,可是这户籍司的官员却是要年年流动,变动性太大,一般也自是不愿意的。
所以出任这些的官职的大多是那些家中没有父母,性格孤僻执拗的人,他们的性格不适合在官场上混迹,这种与数字文字打交道之事必然是最适合的,他们也是非常乐于去做的。
他们也无家庭自是没有牵挂,所以不管去哪里上任,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在哪里任职都并没有太大的影响,然而这种人终究是少数的,而这种人也是执拗的很,是决计不会听命于某股势力,他们认得始终都只有一个皇帝。
并且这个制度也使得朝堂之上那各股的势力无法安插自己的人手,因为先不说没有人愿意去做这活计,即便是有人甘愿去做,没办法长期的扎根,也是无法经营的。
所以自开国以来这户籍司就像是一块铁板,从未能有任何一股势力将手伸进去,而这户籍司让每一朝的奸佞势力颇为头痛。
这户籍司虽是没有什么实权,做的也不过是调查人口的小事,可是这小事往往就会牵扯甚多,若是弃之不着实是怕因着一个小失误被抓到更大的把柄,可是若真要经营却是难于登天,所要耗费的精力和财力也着实有些过于多些。
所以这户籍司对于那些官员们来说,总是有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之感,当真是鸡肋的很,而也正是因为这户籍司的鸡肋,让着朝廷的奸佞贪官收敛的多,不管如何他们心下还是颇有顾忌的,有了顾忌便不敢为所欲为。
而这样的状态正是皇帝所乐见其成的,所以说景太祖这个户籍司的设立可以说设的是真的异常明智。
户籍司的进入都是极难的何况这户籍司的户籍记录,虽说这户籍记录不过就是哪家有几口人,分别何时出生这类的东西,这内容虽不是机密,可是那记录却是要万分小心保存的。
家中若有人亡故要去消掉户籍,若是添丁要去登记,若是嫁娶之事,则需要去更改户籍,这些事情都要记录的一清二楚的。
还有异地或异国的外来人员,若要定居,本国异地之人自是可以迁移户籍,而异国之人却是需要重新登记户籍。
所以朝廷的户籍记录还是很详尽的,在这其中会有不少的有用的信息。
而这些记录对于寻常人家来说自是无关紧要的,对于哪些高官贵族就不一样了,所以每年在官员考核的时候不伐各方人马潜入户籍司翻取记录的。
所以对于这户籍的记录的保管便也是非常谨慎的,所以对于户籍记录上的记录更改,只有每一级户籍司的主事才能进行。
而如今对于这十四年前的旧事,若想查出什么蛛丝马迹,这户籍记录的确是最好的下手点。
公主自是明白这其中缘由,如此看来这花无月能从户籍司下手调查足以见其不简单,毕竟朝廷开国几百年这户籍司都是入铁板一般,他如今却能渗透其中。
公主不知道的是,花无月的本事的确是了得的,可是这户籍司的人手却真的不是他安排的,他毕竟只是一介商人,真要插手官场之事其实并没有那般容易。
并且他也不想插手,一旦插手其中难免不被卷入朝堂上那各股势力的斗争之中,甚至夺嫡之争,每一朝的朝堂上的那些明争暗斗说到底本质还是夺嫡之事。
花无月虽说不是个普通的商人,可是却也从未想过和朝局牵扯,只是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信楼世世代代其实都是听命于皇帝的,只为皇帝一人所用。
而这既是使命他便没有理由不去做了,而这户籍司也是他听命于皇帝之后,在皇上的暗中帮助之下才渗透进去的。
其实不止是花无月这一代的信楼掌握着户籍司,事实上每一朝的户籍司都是暗中由信楼掌握的,这也是缘何信楼能几百年间都不为各方势力所渗透,因为户籍司本就是一股势力,一股为皇帝服务的势力。
而这其中的内情,公主自是无须知道的,花无月也不会告诉她。
花无月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我命人查了十四年前风府的户籍记录,发现在你……白氏死后的第二天,她的贴身奴仆尽数被杖毙,理由是其心不忠,致主母丧命,而后几个月内相继遣散大量的奴仆,如今风府的奴仆几乎都是那次事件之后换的新人。”
“除此之外我又查了那几个被杀老人的户籍,发现他们当年是风府的仆人,并且都是当年被派去伺候白氏的,只是不知为何未曾被杖毙,并且这些人都曾改过名字”
“还有那几处宅子都是在同一人名下的,那人名叫王少杰,是王氏的一个远方的表哥,两家之间已经是出了五福了,也早已没了来往,只是似乎这王少杰曾倾心于王氏,故而他们二人之间私下里有所来往。”
“而王少杰名下在靖京城内共有四处不同的宅院,那三处凶案现场就是均属于其中,除此之外还有一处,竟是无人居住,向街坊四邻打听之后得知那处原先住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就在两个多月之前,不知道缘何突然疯掉了,半夜里听得她在院子里鬼哭狼嚎,几日之后却是不见了踪迹。”
“至于你母亲白氏,户籍司的记录里却是一片空白,找不到她的户籍迁移记录,她是在宣和七年才在靖京登记户籍的,户籍上的名字叫白芷兰,只是在此以前没有任何和她相关的户籍记录。”
花无月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这一番说完他觉得心下顿时轻松了不少,虽说这些都是公主的家事,可是这些信息侧面透露出来的内情,却是不容忽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