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女立时又摇摇头，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就连技能最多的紫衣姐姐，也未必就能熟悉了所有的工序，况且，我如今还在第一步苦苦练习呢。姑姑常骂我脑子不好，和我一起进来的姐姐们有的都已经进了酵场做工了，我却还在料场里推磨呢。”
“推磨？”
李婉婉也是酿过醋的，自然知道推磨是所有酿醋工艺里的第一步，当然，这是要把选料排除在外的，但在醋坊里，选料是外头人和管事儿的人的事儿，对于真正做事的人来讲，推磨就是第一步。
所以李婉婉这会儿开始严重怀疑彩女的资历了。
“那你来美醯居多久了？半个月？三个月？”
李婉婉的问题叫彩女十分尴尬，半晌，才偷偷地将原本按在床榻上的五根手指收回了三根来，喃喃地说道：“两——年。”
“两年？”
李婉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光一个推磨就学了两年，这样愚钝的人，季姑姑竟然叫她来当自己的师父？李婉婉这会儿已经认定了季姑姑就是在整她。
瞧见了李婉婉的神情，彩女立时也有些自卑了，又开始缩在一边不敢出声。
好在李婉婉很快发现了彩女的不对劲，立即反思了一下自己，忙安慰她道：“对不起师父，我并不是觉得——”
但是说到这儿，李婉婉又有点圆不下去。
不是什么？她甚至到现在都还觉得彩女不像是个聪明的人，又怎么能违心地去夸赞她呢？
于是干脆直接拍了拍彩女的肩膀说道：“总之咱俩明日就一起努力吧！我努力让季姑姑认可我，你努力——升到下一个工位去！”
彩女倒也是个简单的人，被李婉婉这么一鼓励，立时也好像有了力气，当即就笑呵呵地去帮李婉婉打了水，两人洗漱了一番，便一起睡下了。
似乎才没睡了多久，李婉婉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朝自己的脸逼近，隐隐约约地觉得是个人，因为对方的呼吸都打到她的脸上来了。
这样想着，李婉婉猛一睁开眼睛，果然瞧见两只黑亮的眼睛在离她只有一寸的距离上正盯着她看，吓得她尖叫了一声后，歘的一下便坐了起来。
对方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忙也跟着叫了起来。
直到听到了对方的声音，李婉婉才反应过来，缓了缓心神说道：“师父，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偷偷瞧我作甚？”
彩女也吓得不轻，回话的时候声音还跟着颤抖着。
“夫——婉婉，不是我故意吓你，只是我当值的时候就要到了，季姑姑叫我凡事都要带着你，所以就唤了你几声，可却无论如何也叫不醒你，方才靠近了一些，想瞧瞧你怎么样了的。”
这话说完，门外立时传来了其他女工的声音。
“彩女，何故在屋子里尖叫？可需要我们帮忙？”
彩女立时看着门外摆了摆手说道：“不——不需要了，已经没事儿了。”
门外便又传来声音道：“那便快些出来吧，待会儿错过了夜点，又该饿着肚子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