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知道季姑姑要说什么,自是不敢说话,只低着头,一双细长如柳叶的眸子左右摆动,像是在思考该如何脱身。
倒是望春姑姑一副不怕事的模样说道:“姑姑好记性,今日正是紫烟当值。”
“望春姑姑,紫烟素来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瞧我不顺眼?莫不是因为觊觎姑姑的位置,又碍于难撼动,我又是姑姑亲侄女,才一直为难于我?”
说着,紫烟便又上前来拉着季姑姑的胳膊说道:“姑母,紫烟真的是冤枉的,只是当日太困,忘记记录捞冰次数而已,绝对未敢有偷工减料之举啊。”
李婉婉听到这儿,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这会儿便全将目光放在了季姑姑的身上,若是她当真要袒护紫烟,那这人在自己心里的形象,可就要折损不少了。
旁人不知李婉婉身份,自是以为季姑姑便是这醋坊后庭位分最大之人,纷纷以季姑姑马首是瞻,心里也开始替望春姑姑担心起来。
虽说望春姑姑平时总是一脸严肃相,有时候甚至要比季姑姑的脸还臭,可心地却是不错的,醋坊里的小丫头们都是自小便被家里送进来学酿醋的,没有爹娘在身边,难免有思念家乡的时候。也都是望春姑姑时常给大家缝补衣裳,送些好吃的过来,有时候还给她们唱歌谣助眠。
若真是被紫烟挑拨成功了,那以后大家该也难在醋坊待了。
“啪!”
谁知道季姑姑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给了紫烟一个重重的巴掌,直接把紫烟给打傻了,捂着脸痴痴地说道:“姑姑?”
“哼!”
季姑姑像是气得不轻,立时将手里的珍珠耳坠扔到了紫烟身前,怒声训斥道:“大胆狂徒!还敢信口开河,避重就轻?醋坊明文规定,当值人士不得佩戴首饰,不得发丝不整,不得涂脂抹粉,若有一样不符,当场赶出去!你已是在醋坊待了数年的紫衣醋女,又岂会不知规矩?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听了这话,李婉婉立时朝紫烟瞧了过去,又扫了周围那些女工们一眼。
一开始瞧见紫烟的时候,确实觉得她比其他女孩儿们要美上许多,李婉婉还惊艳了一下,心里纳闷怎么醋坊选人竟这样参差不齐?
如今总算想明白了原因,原来是因为紫烟化了妆,自然比这些未施粉黛的小姑娘要出彩许多了。
“这——姑姑,紫烟也是——”
“也是什么?老身念你是我娘家哥哥的独女,已经多次劝阻过你,但你却不听劝阻,自以为是,一意孤行,如今终于闯出如此大祸,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你便收拾收拾,今日便出了美醯居,回家去吧!”
“姑母!您可是我亲姑姑啊!”
“就是因为你是我的亲侄女,所以把你这样的人带进醋坊,老身也有连带责任!”
说着,季姑姑便俯下身去,卷起了自己的裤腿,冲着望春姑姑说道:“望春,你便按照规矩,行刑吧。”
李婉婉一直在旁边瞧着,心下也开始佩服起季姑姑来了,真是人狠起来,连自己都打,难怪能把这么大的醋坊管理的井井有条的。
只是为难了望春姑姑,哪有下属打上属,以下犯上的道理?就不怕季姑姑以后瞧见她别扭?
所以愣是迟迟站在一边,不敢行刑。
季姑姑也是个狠人,立时又喊道:“即是如此,夫人,就由您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