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婉听到小小说自己没换鞋，也立即低头瞧了一眼，才发现裤腿都还是散的，只得咬唇皱眉，自认倒霉，立时乖乖地伸出一双手来，拿眼偷瞄着先生委屈巴拉地道：“婉婉知道错了。”
李婉婉常年混在醋坊和厨房里，酿醋的工序经常亲力亲为，那一双手早已不似寻常富贵人家的小姐那般娇嫩，手掌处更是明显。
这一伸手，又叫先生想起来李婉婉逃课的原因，心里恼怒这个女弟子的顽劣，一时倒懒得打她了。
“小姐是老夫人的掌上明珠，自然是打不得的。正好今日你缺了大半日的《中庸》第二十篇，你便回去抄写一百遍后，再来上课吧。”
“第二十篇？”
李婉婉猛一抬头，有点回忆不上来《中庸》第二十篇到底是哪一篇。
还是她弟弟李钟琪悄悄提醒道：“姐，就是哀公问政那一篇。”
“啊？”
李婉婉吃了一惊，立时张口说道：“先生，这一篇可有数千字之多，抄一百遍？那我可就一连几日都不能出门了！”
先生一听她还想出门，立时怒目而视，一脸无奈地捋了捋自己苍白的胡须说道：“孺子不可教也！”
这会儿，李思思又在下面笑道：“婉妹，先生罚你抄书，就是叫你好好闭门思过，收收心啊，怎么竟还想着出门？你再这样下去，怕是连我和菁妹也要一块被人笑话了。”
李菁菁也跟着阴阳怪气地说道：“是啊，要真是那样的话，咱们也得到祖母那里去说道说道了。”
李婉婉还想再说些什么。
刚刚带人赶到的沅穗忽然上前来，先是给李婉婉使了个眼色，随后又给先生行了个礼道：“先生自老爷那儿起就一直在李家讲课，自是一言九鼎，我们这就带小姐回去领罚，还请先生消消气儿。”
沅穗说完，就亲自把李婉婉给拉走了。
李婉婉还有些不服气，一出了书院的门，就把沅穗的手一甩，不大高兴地说道：“穗娘娘为何不叫我把话说完？我本就不爱读这些弯弯绕绕的，只想一门心思把醋酿好的。”
“小姐——”
沅穗又重新拉起了李婉婉的手，朝书院的门瞧了一眼，见没人跟出来后，才一边拉着李婉婉朝前走，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没见三小姐和四小姐一直在旁边看热闹吗？先生也是好面子的人，真要闹到老夫人那里去，咱们也未必就能捞到好处。再说您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是该收收心，好好学点东西了。”
李婉婉一听这话，忍不住噗笑了一声道：“穗娘娘净会说笑，三姐四姐都还未嫁，怎么就轮得到我呢？我还想在您身边多待几年呢。”
李婉婉说着，便把沅穗的胳膊一拉，两人腻腻歪歪地回了她自己的住所。
一进院，沅穗就和人一起忙前忙后，先是给李婉婉换了舒适的常服，之后又叫人摆了笔墨纸砚，添了茶果，服侍李婉婉开始抄书。
头天晚上都还相安无事，院子里的人也都放松了警惕。
到天方亮的时候，瞧见李婉婉累得伏在案子上睡下了，就连沅穗派过来看着李婉婉的小丫鬟，也都靠着门睡着了。
小小不敢睡，便去帮李婉婉铺床，想待会儿服侍她入睡，谁知道一个转身，就瞧见李婉婉已经脱了衣裳，又开始换男装了。
忙转过身来要开口，却被李婉婉捂着嘴拖到了一边。
“嘘——！”
小小吓得不行，在李婉婉松手后，还是小声说道：“小姐，这书连一半都还没抄完呢。再说这么一大早的，您这是要干什么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