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不可以回答的问题?
其实他回不回答都无所谓,我知道这个项目可能存在的保密条例,而且这确实不是我应该关心的。
是我多虑,他很快又是那样友好地回答了我。
“有其他的供体,但并不是都在这里。未名,你现在才问我这里有没有人,其实让我有些惊讶,要知道大部分供体在住下来的前三天就会询问这件事了。”
“是吗,那可能是我这个人本来就过得比较独吧,哈哈。”
原来我还问晚了。
“实话实说,你确实比很多人承受孤独的能力要强大很多。”
我承受孤独的能力比别人更强大吗?
我并不这样觉得,我身边总是有人,虽然我不怎么太和人交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经常在人群中。
住在这里的时间我大部分花在琐碎的小事上,并且乐此不彼,虽然我也早就发现周围没有人的这件事情。但是或许,我默认为实验对象本就应该被隔离,所以不是十分介意。
他的回答其实在引开我的原意,我想要问的是有没有人,但是他把话题引回到了我为何会询问这件事上,于是就是引到了我的身上,离我想知道的其他人的情况越来越远。
那可能确实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
通过这些天的休养,我的思维回归到一个可以平静而深入思考的状态,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我确认了,我的疑心病很重,不知道精神测试的深度是否会达到测探这一点。
除非他们使用一些其他的手段来测试,我讨厌怀疑的感觉,但我一刻不停地在怀疑,这是控制不了的。
“这是精神测试的一部分吗?”
我的问题听起来就十分的可疑。
他的答案也模棱两可。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的确有很多供体在这个过程中无法承受,并且退出了项目。但是你不用担心,这并不是判定最后是否通过精神测试的标准,因为一个再健康的人格也无法承受孤独。”
他随即给了我一个更加明确的解释。
“不过,将供体们分隔开,这么做也有我们的苦衷。你们在即将进入实验的这段时间,我们希望能尽量保持你们内心的平和,不要让你们受到太多外界的影响,最好也不要产生一些过于深刻的情感印记。事实上,在之前,我们也曾经让所有的供体能够自由往来,给予大家充分的社交……但是结果证明这样的社交带来的影响非常大,有很多供体之间产生了深厚的情谊。”
“然后他们都退出了?”
“如果都退出了,其实也没有关系,毕竟我们向志愿者保证的最基础权利,就是在精神测试通过之前,随时可以退出。但是,偏偏很多人在有了新的愿望之后,不愿意退出项目。或者几位好友中有一部分决定留下,另一部分决定退出,以及相互之间干扰对方的测试,乃至伤害他人,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
我联想到那时候发生的很多种可能。
“也不只是产生情谊的,也有一些人之间产生了矛盾。爆发冲突,给周围的其他人也带来了很大的心理创伤。”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很沉重,“这样不但导致了很多人无法通过测试,也让这些人在回去之后的生活中产生了很多不愉快。总之,社交带来的不可控性实在是太高了,而我们寻找和陪护供体付出的成本也非常之高,所以,目前这个办法虽然并不完美,但可以将风险控制到最低。”
我能够理解他的做法,我时刻牢记着他是一个商人,不是一个慈善家,当然我也从未相信过慈善,如果他们的基金真的有用,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和原来的我一样在高架底层流窜。
我竟然已经开始用“原来的”来说自己之前的人生了。
“我明白,你们也很不容易,而且我这样过得非常好,应该比和别人社交还要好很多。”我说实话。
他再次揽住我的肩膀拍了拍,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抗拒。
到了测试的前一天,我竟然对结果充满了自信。
虽然我还不知道是不是每一次测试都会很快出结果,还是放到最后一起统计,我情愿没有,那样成绩的优劣就不会对我的心态造成影响,我是个很容易受到影响的人。
为什么我之前从没有主动的想要联系他们呢?这里应该不只有潘奢和他的助理,我也曾见过很多智能,但是这么久了我一次也没有联络过他们,我也没有试图连通过潘奢的内线。
像是一件不关紧要的事情,不做一次却觉得缺少了什么。
所以我应该试一试,就等这首次精神测试过去之后。
从游泳馆回到卧室之后我依然在想这件事。
如果我第一轮测试就没有通过,我会在多长时间之内被送回原来的位置?我的要求还会得到满足吗?
我想未必,也许还会有很多我不能理解的指标,如果我没有达到其中的某一条,即便是整体测试通过,我也会被禁止做某些事情,这样的测试会一次比一次严苛,我能做的或许会越来越少。
前期的种种优越待遇只是营销手段罢了。
社交确实会对人造成影响,我只是和潘奢说了几句话,就已经感到脑子里面混乱不堪。
我真的比别人更能承受孤独吗,不不,绝对不是这样,我只是不得不如此,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我有无数的欲望,当然不仅仅是看天空看花朵和玩水,这种毫无意义的浪漫谁都知道只是说说而已。
我只是庸俗的渣子一样的普通人,那些教育道德和自命清高都滚到一边去吧!
就在精神测试的前一天晚上要,我不在乎,就算结果是没有通过,也不会后悔。
最终还是接通了他们的服务。
“你好,我需要一个人来。等一下,我要指名。”
“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