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击中人体的同时,也能够击碎意识体。”业重新解释,“被这种子弹击中,无论抢救还是降灵术复活,都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
卿怔了一下。想想道:“原理呢?这种子弹的攻击效果还会跨维度吗?”
“我也很好奇,但是从弃原来的这个人,对枪支子弹恐怕一无所知。”业看着乔说。
“老子至少知道一发散魂,得?”乔对他竖手指。
“得了。”冀把他的手拉下来。
“汀尔零上次联谊问通灵有没有别的形态,要是除了自然吸引以外,还有带攻击性的形态的话,弃人自生通灵天赋,冲灵弹或许会与此有什么关系。”业说。
乔忽然发现他们都在看自己:“干啥?”
“看起来不像会有什么攻击性的样子。”卿托着下巴。
“如果论画面冲击力,倒也勉强算。”业只认可那些画。
“要是把很多意识体都吸引到一个小范围之内,会不会形成一个时空乱序点?”冀认真地说,“没有受到人体约束的流散意识体,本质上是同时存在于无限时空之中的。或者可以认为它们的存在与时间空间相互作用,正常的密度不会引起紊乱,但突然的聚合或许就从某种意义上说,具有了‘攻击性’呢?比如,突然将目标弹射出当下时空。”
“意识体自然吸引本就不可控。”业从根本上否决了他的论点。
冀眯眯眼不予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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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型石柱贯通视野上下,仰望着便产生轻微的眩晕感。仿佛对于崇高的事物,渺小的人类甚至被剥夺了祈望的权利。
纯躺着看高处,这样就没有那么晕。她修长挺拔的身材紧贴着青黑色地面,像一条鱼的化石。
零在她身边坐着,纯时不时转头来看看她,想知道她要沉默到什么时候。这次约见是有些奇怪,在纯看来,零是那种能打字绝不通语音,能通语音绝不视频,能网上聊绝不见面,能公共场合说绝不私约的类型。
“不是要说说秘文吗,来来。”纯戳戳她的大腿。
零点着控盘将译文发到纯的手环上:“吾破译了底端开篇部分的十四行,汝看看。”
纯迅速浏览一番:“这个文法偏向于石棺文,我也不清楚翻译得对不对啦,但是零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汝应该也详细看过柱上铭文,觉得大致可能在讲些什么呢?”零不甘就此放弃。
纯仰脖望着石柱。
“真的不知道……或许和长宁巫山上的柱子是一样的东西吧,毕竟内陆裔都喜欢搞一些假大空的形象工程。”她说,“祈福?镇守?可能是有实用意义的工具,但也有可能只是个纪念碑,什么都有可能吧。”
这样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零抱膝沉思。最后她决定坦率一些:“这些铭文,会不会是预言术的咒语?”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在课上吾等讨论过通灵,回去后吾又与次也探讨过幻术与通灵间的相互作用,结合乔有时会画出些幻觉中所见事物……吾以为,若以原始种族所具有的通灵能力,加上幻术的控力引导,或许可以清晰而有指向性地目睹未来发生的事情。”零说,“或许,这就是‘预言术’的原理?”
“有道理……可这与柱上铭文有什么关系呢?”
零直直地看了她一会儿,不能确定她是否真的没明白。
“帕洛师士预言了瘟疫的爆发。”零解释着,“但是,帕洛师士并不是原始种族,通灵并不是异能,自然也无法被融合。若帕洛师士使用预言术,必定是从其他已有预言异能的人那里融合来了‘预言术’。基因库是在瘟疫预言之后建立的,所以预言时,‘脊椎’中没有那么多特异血统的人,大巫夏莉也一直没有加入其中,血族和弃人中从未有过‘预言术’的先例。那时在‘脊椎’中的,只有尚未苏醒的汝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哪里会预言术。”
“或许真的有,汝还没完全恢复,要是恢复了的话……”
“恢复真的好吗?”纯说完看着愣愣的零,“恢复记忆以后,我又要做些什么嘞?只剩我一个,西族可以说算灭绝了。如果西族真的是被杀绝的,那么我要代表复仇神去向曾经的敌人复仇吗?如果我的使命是这个,恐怕整个长宁的人,都不够杀的吧。”
零摇头否认:“不,不,如果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为什么不好好生活下去?卿也是巫族的最后一人,她和汝的困境是相同的。”
“即便不为复仇,那么延续种族的使命,还是要背负吧?我也很想问问卿,巫族生育后代就会死去,她有没有想……找点别的办法去延续种族呢?比如……克隆?”
零想了想,起身朝石柱走去。
“克隆么……或许是个办法。”零说,“吾相信卿也想过,但是,她不会这么做的。”
“为什么?”
“因为她是卿。吾理解她。因为自己在世间独一无二,哪怕必将毁灭,也绝不会去制造一个自己的仿品。自己就是唯一的自己,外表不可被替代,身份不可替代,连所要承担的命运也不可以!”
她言辞断然,纯都被震住了。她不由站起来,以对等的态度面对着零。
“虽然吾理解她,但吾和她不一样。”零靠着石柱,手掌贴在铭文上体会凹/凸的触感,“她或许已经不在意巫族的未来了,但吾在意势人的未来。纯……吾虽不愿看到复仇或者机械式的延续血脉,但汝会选择什么样的使命,吾没有权力干涉。只是作为吾,还是希望汝可以恢复记忆,再次使用预言术。”
纯走近她,看着石柱上的铭文。
“也许。”零抬头,“汝可以预言到这场瘟疫将会如何结束。让吾们少走些弯路,少花些时间,早些了结这场灾难吧。两裔之战至今已过去了三百年……纯,吾们不再是汝的敌人了。”
“说什么呢,你们从来都不是我的敌人。”纯揉揉她翘起来的短发,“你们是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