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果测验没有规则,叫做“测验”,本质是把经过了开发和练习的众人送到“脊椎”之外感受一下真实环境中的异能释放效果。因为具有一定危险性,所以原则上不采用对战模式,只做简单形态展现。以往都是有斯科特在场控制的,所以冀现在有点搞不清情况,为什么斯科特可以这么放心地让这群人肆意活动。
他坐在一边当观众,乔暂时不准备上场,也陪他在边上坐。次也每次选位置一定会离乔特别远,所以这次还是跟着业和纯走,科利跟着次也走。卿随零停下来,零看着她问:“汝先来吗?”
“你先吧,我再感受一下控力。”卿说。忽然她看见纯在对面朝她招手,便跟零说了一声,跑到纯那边去了。
“科利要给你看看刚才的资料。”纯拉她到跟前,科利打开控盘,卿大略扫了一眼,虽然懂了月经是什么,但还是不能理解这群人对这个话题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她抬眼看到业就在不远处,便问纯:“你们都不参加成果测验吗?”
“乔或许?每次他都能表演出特别棒的特技。控力厉害又有艺术细胞的人就是很任性啦。”纯摊手,“剩下的,也就你和零吧,业要展示成果吗?”
“我没有成果。”业很干脆。
“冀呢?”卿问。
纯愣了一下,正要说,业忽然抢过话头:“他永远只能看着,一个残废而已。”
“老子可听见了,去你丫/的!你个靠人工肺活命的没资格瞎哔哔!你才是残废!残肺吧你!!”乔在另一头大喊。
业束手不予理会。
“你今天不大对劲啊。”纯少见地皱起了眉头。
用不着刻意说开始,零稍微站得离他们远一点,立刻释放了“屏障”,大家看着那个肥皂泡似的透明罩子以她为中心慢慢地膨胀,大到把她包了进去。“屏障”继续膨胀着,上面流淌着朦朦的光,卿往前走走,伸出手去触碰,她的手穿了过去。
“屏障的‘密度’是很微妙的概念。”零站在“屏障”里对她说,“对自然系形态、爆炸等外部冲击的抵御能力是非常强的,但是对于个体的行动却没什么限制作用。提高密度确实能挡住更高强度的攻击,不过像单发子弹、个人行动之类的攻击,则需要通过‘屏障’本身传到给释放者的侦测功能来做出针对性的抵抗。汝放一个冰训看看?”
卿当真释放了冰训,冰锥触碰到“屏障”的一刻全部顺着这个球爬上去,没有刺入“屏障”内部。
“对导弹之类的攻击还是无效的。”她意外地想到长宁和弃原。
“那要看屏障的大小。”零说,“如果我这样的范围,就可以防住导弹,密度够的话,核弹爆炸的冲击也可以抵抗。不过,像长宁那样大的‘屏障’,就不可能防住单枚导弹。不过如果同一时间段投入的导弹数量达到一定程度,长宁那么大的‘屏障’也能全部都防住。”
“那是侦测功能将多发导弹视为一个‘集合’吗?”卿问。
“大约是这样的,释放者自己可以控制应对的数量,这很需要前期的情报。”零解释着,“人数方面也是,如果提前知道大约有多少人进攻,那么把那些人集合选定为同一个对象,就可以抵抗。这样的话,比起人山人海枪林弹雨,单人行动反而更容易突破‘屏障’呢。”
零的“屏障”最大放到以自己为圆点,半径三米的范围。她的控力还不够,所以选定范围目前仍然只能以自己为中心向外扩。不过她的本意就是控制自己的“颤爆”,现在首要任务是提高聚速和增强“屏障”的密度,达到足以抵御禁术的强度。
次也以前在长宁总是看“屏障”,早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忽然他想起一件似乎很重要的事,起身就跑到业身边去:“业,我去长宁之前不是去了趟‘禁区’吗……”
“你终于想起来告诉我这件事了,再拖久一点我估计要认为之前通行证权当送个了人情呢。”业语气冷冷的,“发现什么了?”
“我……是这样,虽然没找到上代基因库的资料,但我找到冢谷血猎事件的突破口了,那张合影上有吸血鬼的城堡!”次也兴奋。
“是吗。”业兴趣缺缺。
“这绝对是个点!你相信我!真的有!”
“我不觉得,张师士和斯科特导士早就在关注流窜吸血鬼的动向,能调查的资料都已经分析透了,你说的那个算不上新发现。”业的态度依旧冷淡,“这张照片我也看过,怎么可能不知道是加密照片,拉近背景之后上面有血族建筑的尖顶,那又如何?我让你去找资料,不是让你找这种表层的东西,你那么多技术手段只做到这样我只能说非常失望。照你这样还是尽早放弃找你哥吧,没有什么希望的。”
次也心里一震,情绪马上激动起来:“不……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之前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个发现!这对我来说就是一线希望啊!你对于当初这件事情难道可以这么冷漠吗?你会放弃我可不会!我绝对要找到我哥哥的!我自己就算再艰难也一定要查出真相!”
“你说什么?”业突然低头直视着他,次也吓得浑身一栗。“你说我放弃了。”业说着向他走近一步,“你当我就不想知道当初事件的真相吗?我何曾有一天一秒钟把这件事放下过?我能那么早察觉到的细节凭什么你看不到?你说说自己有没有点用,反而来质问我为何冷漠?你着我的脸色回答我,我应该以什么表情面对这件事和如此无用的你?”
他的逼近令次也惊惧,可次也连躲闪他的胆量都没有。业低头觑着他,声音低沉得可怕:“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有什么可在我面前炫耀你的‘希望’的?!我想不明白,为什么灾难总是落在我头上,凭什么偏偏死的是我的母亲,凭什么一点希望都不留给我!当初我甚至希望他们所有人包括你哥都死掉!而不是只有我母亲一个人以那样的方式回来!”
“我错了……我……我这样是救不了我哥哥的,我是个废物……”次也颤抖着哭泣,业揪住他的衣领,旁边的纯和科利发觉不对,却被业突然抛来的气流撞开。
“你哭什么哭?”业松开手,气训代替了他的手提着次也升到空中。
“业沙漫!”冀在对面站起来。
业不理会他们,直接取消了覆盖在楼顶的气训,狂风和冷气瞬间扑入干扰他们。冀险些被风吹倒,乔急忙扶住他。卿和零也被风带倒在地上,她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次也被提到天顶外面,脚下便是万丈高空,他大声哭泣。
“你错在哪里了?你说!”业说完次也又冲赶过来的其他人喊,“再动一下我就把他扔下去!”
“你怎么啦?!”纯趴在天顶边缘准备好变形去救次也。
“我错了……我没有用,我……呜呜呜……”次也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你错在哪里?”业被他的眼泪激怒了,“你再说一句你错了?为什么这么懦弱!你什么错都没有,为什么不敢反抗我!置换出你的装备来呀!你反击我啊!”
次也仍然在哭。
“我即便这样对待你,你下次还是会谄媚,还是会死皮赖脸地贴上来对不对?你就是这种人,自己都不要尊严,还指望谁对你高看一等?!”业手指摇动,次也惨叫着在空中上下翻滚。
科利再一次冲上去,业像提着绳子似的将次也甩回天顶,但是仍旧把他刮来刮去。卿试图用势能压制冲击业,但是次也的身体在前面挡着,她没办法下手,怕会给次也造成更大的伤害。
次也哭得业心烦,他最终猛地将次也抛在地上,这个单薄的小个子瘫软着趴在那抽泣,冀急忙跪在地上把他紧紧抱住。业走了上来,次也哭都怕哭出声,惊忙往冀怀里钻,乔迅速跨步站在他们前面迎上业。
业在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他的视线在冀身上。
“你给我站起来,不准哭。”他对次也说。
次也的哭声憋回去了,但珠子断线似的掉眼泪掉得人心疼。冀用手盖住他的眼睛,自己静静回望着业。业的确因为心情不好而发泄般地欺负次也,但从这眼神中冀看出他是欺负给自己看的。业要的是他屈服,而不是次也。
“五年前的冢谷血猎事件,你该说了吧。”业的目标转向了冀。
“既然你想问的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次也。”冀低头,“我没有话可说,你需要的我都告诉过你了。”
业抬手指着次也,又或许是指着冀:“你不说可以,但你可以看看他能撑多久。”
乔突然三步并两步上前猛攥住业的手指。
“乔!”冀喊住他。
乔盯着业的眼睛,大家的耳边都仿佛出现了骨节咯吱咯吱的幻听。
卿感到零的呼吸声变重,她的心脏也跟着提到嗓子眼里,仿佛下一秒业的食指就会在乔手中折断。
经过许久煎熬般等待,乔放开了他。
业扭头走向传送通道,纯赶忙跟大家眼神表示一下,跟上业就走了。
“我回去看看刀锋。”卿见次也已经安全便也跟去,但看刀锋的说辞此刻像个借口。零还惊魂未定地站在远处,科利跑过来愣愣地坐在次也和冀面前,乔转身看着他们。
次也上气不接下气,仍然断断续续哭着,不过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念念叨叨和冀说着怨气话。乔蹲在旁边推他:“你怎么的?还不起来了?”
次也没听见他说什么,挤挤眼泪继续自暴自弃道:“怎么可能反抗得了……像我这种血统,活该被这样对待……”
“没人天生该被这样对待。”乔不等冀说话就接茬道。
“那……那你为什么总对我那么恶劣啊!”次也这回听见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总对我那么混蛋。”乔说着在他后脑勺怼了一巴掌,次也又哼哼着哭了。乔立刻对冀举起双手:“这可不能怪我啊!”
“我得和他谈一谈了。”冀对乔说起业,乔“呸”一声:“他他妈就是欠揍,你不用管了,我下次再看见他……”
冀摇头,乔不能理解却不得不接受。冀继续抱着次也,他的怀抱好像有种平定心绪的能力,次也趴了一会儿就有了困意,渐渐地哼哼声和抽泣声也淡了下去。没有斯科特导士在的成果测验果然还是不行呀,冀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