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赵大人,是高晨同父异母的亲舅舅,这论起辈分来,连高晨也要叫他舅舅。
悠然自幼跟在夫人身边,当年这赵氏兄妹是如何挑拨夫人和老爷之间的关系,从而导致老爷抱着对夫人的怨恨死去,也让夫人遗憾终生。
这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再没有谁比悠然更清楚的,她愤愤的瞪着他,若是眼神似刀的话,那她早就在这小人的身上戳上成千上万刀了。
如今他又来祸害小少爷,真是个祸害!
“诺!”这位赵大人连声应下,急忙躬身要钻进白纱,冷不丁的没注意到悠然伸出的脚,“碰”的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也不在乎周围人的哄堂大笑,站起身来,连身上的泥土都来不及掸去,弓着身子进了纱帐了。
“属下拜见二小姐!”赵乐跪在行刑台下。
欧阳雨晴刚要说话,却被高晨拦了下来,他朗声道:“赵大人,二小姐只是来为我送行的,虽叨扰了吉时,也请赵大人看在二小姐身怀六甲的份上,莫要与我们计较。”
这语气间自然流露出的贵族之气哪里又像是在恳求,分明是在警告赵乐不要在城主面前搬弄是非,也是要让他明白,如今二小姐有孕,加上城主的恩宠,想处置一个他还是绰绰有余。
“二姑爷言重了,这自古就有家眷刑场送行的规矩,又何来叨扰一说,还请二小姐和二姑爷请便!”赵乐不等高晨语毕,便急忙的奉承道。
赵乐混淆宣城官场这么久,也不是个傻子,也知道如今的二姑爷即便被斩首,那也不是他一个区区的三品官能够与之抗衡的主。
“还不快滚?!”欧阳雨晴呵斥着。
“是,是!”赵乐巴不得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退后了几步转身就退出了白色纱帐。
欧阳雨晴皱着眉,不规矩的手隔着高晨的囚服拧在他的腰上,她伏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夫君你倒是清楚的很,不过可惜猜错了,今日我非送行,而是来接人的,来到这里我就没打算过离开的时候是我一人。”
高晨沉默了,默默地拿下她放在他腰上的手,转过头不再看她。
“夫君?”她扯了扯他的衣袖。
“脏!”他缓缓的吐出一个字。
“什么?!”欧阳雨晴绕到他面前,瞪大了眼睛瞅着他。
“二小姐,罪名身上太脏……二小姐请回吧!”他坚定的语气,气的她差点忘记了呼吸,她为他做了那么多,到头来他却体会不到她的良苦用心。
高晨转身离开行刑台,和他牵连过多,对她来说只是一场灾难。
欧阳雨晴眼前剧烈一晃,像是整个天空,周围的一切都扭曲旋转起来,她镇定的捂着剧烈疼痛的的小腹慢慢的蹲在地上。
伸手摸了摸湿润的鼻尖,一股鲜血顺着纤细的指尖落在行刑台上,她虚弱的朝着高晨离开的背影唤了句:“夫君……”语音未落,腹中又是一阵痉挛性的剧痛袭来,脚下一滑,便碰的一声摔倒在黏黏糊糊的行刑台上。
高晨并未走远,猛然听到身后一声响动,惊得几步冲回了欧阳雨晴身边,跪在地上扶起她的上半身,焦急的都快流下眼泪,不断的唤着她,“阿晴,你不要吓我!”
“哇”她大声的呕吐,不像是怀了孕后那般喉中不舒服的干呕,而是整个胃都在翻滚着,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吐出来了。
被疯狂折磨的欧阳雨晴一直吐,吐完了黑色浓稠的汁水,接着就是泛着黄色的胃酸,接着没有东西吐,就是大声的干呕起来。
高晨从身后紧紧锁着她胡乱扑腾的两只胳膊,防止她在意识混乱的情况下伤害到她自己,而她就一直呕吐,直到连胃酸的吐光,已经没有吐的东西了,她才渐渐的安静下来。
悠然在一旁着急的哭出声来,见她悠悠转转的醒过来,急忙问道:“二小姐,二小姐你怎么了呀?”
高晨扯过欧阳雨晴衣扣上的手绢,轻轻地擦拭着她身上被污秽物染及的嘴角和衣领,一面又焦急的问悠然:“二小姐今天吃了什么?是不是又吃了什么街边的零嘴?”
“少爷,悠然也不知道啊,在入城主府前就喝了点粥,后来在城主府也没出事儿,就是刚才那一下子,奴婢也不知道,二小姐怎么就这个样子呀!”悠然伏跪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着。
她浑身像是在实行绞刑一般,身体被刀一片一片的剜下,连呼吸一口都疼的厉害,胃里不停歇的痉挛疼的她忍不住呻吟起来,痛在一层一层的加剧,她疼的在地上扭动,害怕的呼唤着,“夫君!夫君?”
高晨不知所措的搂着她,低声哄着:“我在,阿晴,我一直都在的……”他红着眼,眼角渗出泪水,他抱着她:“谁能告诉我,你怎么了?”
模模糊糊中,她又听见高晨高声呼着悠然和侍卫,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冷静的制止了周围的一片混乱,先是让几个侍卫护送悠然马上去城主府通知城主夫妇和高晨的母亲,然后又是让侍卫将众人驱散,而她自己是怎么都不肯都挪开行刑台。她现在是要把事情弄大,越大越好。
那赵奇哪里见过如此大的阵仗,连忙派人去请大夫,心里是慌乱的没了一点注意,心想这二小姐要是有个好歹,莫说他这六品的乌纱帽,就是他这一大家子就甭想活了!
高晨紧张的抱着她,听着她忍痛的呻吟心里像是被人狠狠的揪着,在大夫来之前他什么也不敢做,他恨自己不能为欧阳雨晴分担痛苦。
他把她抱起来往马车上走去,他挑起车帘,把她靠在车框边上,自己去放下车帘的时候,没看见她的手还在外面,猛的放下金线窜连起来的白玉车帘,就砸在她纤弱的指头上。十指连心,她痛的哭出声来:“手——好痛,呜呜——”
他回头一看,惊的他连忙打开车帘放开她的手,手被拉出来的时候,指头上被砸的青紫,手指头内侧已经磨出血了,过了一会儿,血慢慢涌出,不一会就浸湿了整个手掌,痛的她几乎像死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