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和卢氏说好了,她让那妇人下午来找我,咱们见了人再说吧。若是不合适,大不了再等等便是。”顾婆子拿了主意,又道,“这铺子肯定不能全部租出去,榨菜生意先不说,以后孩子们进城上学,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
“对哦。”顾乔都忘了,若是沈昭他们能过童子试,以后可是要进城来念书的!
她立即看向沈昭和梅执恕,冲他们讲道:“沈昭、大表哥,你们俩可得加油哦!奶奶都替你们打算好了!”
“我呢?”梅执勇立即指着自己。
“你?你也努力。”顾乔含糊道。
梅执勇立即撅起嘴巴,有些挫败。
他自己也知道,他的成绩十分糟糕,能识字就不错了。
梅涣青看着孩子们的互动,不禁笑了,立即感激地看向顾婆子,“婶婶您想得太周到了。”
顾婆子却摆了摆手,“还得看孩子们够不够努力上进。行了,我看这屋里还缺东西,刚才列了清单,要不我们先去添置东西吧。还要麻烦你们也搭把手帮帮忙。”顾婆子对梅涣青他们讲道。
“婶婶客气了。”
“可以逛街咯!”梅执勇立即兴奋地喊道,马上忘记了刚才的忧伤。
“逛街咯!”梅执让也举起小胳膊挥舞。
“我经常上街的,不如我留下来看家吧。”梅执恕却主动留了下来,目光扫向沈晚的方向。
“不用,我留下来。”沈昭站到了他面前,挡住了他看向沈晚的视线。
最后,却是梅氏留了下来,其他人全都上了街。
沈晚见梅执恕走了,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不过她却有些遗憾,因为她还未曾上过街呢。
*
半个时辰后,顾婆子他们采买了东西回来,将店铺简单地布置了,又给灶房里添置了一些东西。
人多热闹,大家你搭把手,我帮个忙,不一会儿就将房屋这些全部收拾妥当。
而卢氏约的那个妇人也到了。
彼时顾婆子正摩挲着刚赎回来的金簪发呆,还是顾乔去喊她,她才拭掉眼角的泪、整理了衣服,去了院子里见那妇人。
那妇人大约花信年华,五官端正,长相中上,偏偏那周身的气质,仿若春兰花开,自有一股淡雅之气。
而她的名字里也带了一个兰字,名叫伍秀兰。
顾婆子他们只唤她做秀娘。
顾乔毕竟是个小孩子,也不好杵在一旁偷听,便去了铺面,和沈昭商量着如何摆放她日后准备卖的东西,以及用什么东西摆放。
梅崇岭则拨弄着刚买的算盘,回忆以前的珠算口诀。
梅执勇听到算盘珠子的清脆响声,觉得有趣,便凑了过去,梅执让也跟着凑热闹。
有孩子看着,梅崇岭立即有了兴致,一边努力回忆一边给孩子们讲解。
店内一时间热闹非凡。
大约一炷香后,顾婆子将那妇人送出了店铺。
顾乔望着那妇人的背影,见她款款行走,抬步如分花拂柳般轻盈,顿时看得呆了。
等人走远了,一直没入人群中不见了踪迹,她才回过神来,连忙跑去问她奶奶:“奶奶,你们谈成了没有啊?”
“这秀娘行止有度、谈吐大方,倒是个知书达理之人,就是……我总觉得她说的不是真话,至少不是全部的真话。而且我还有一个担忧,若是这秀娘留下,她一个独身女子与你外叔祖住在这里,似乎也不方便。还是先看看吧,不然铺子就这么租了出去,万一出事了也不好。”
这件事便这般搁置了。
等到她们将屋子布置好后,便留了顾乔和梅氏在这里,顾婆子则与梅涣青父子带着沈昭兄妹回了村。
顾乔留在这里,也是准备先张罗着把灰豆腐等生意做起来,至少不让铺子平白空着。
她这次带了榨菜、灰豆腐、红薯干和水豆豉。
红薯干还用心地弄了试吃装。
因为有灰豆腐引流,又打出来“凡是在五味楼那边消费皆可以在她的铺子里打八折买货”的消息,所以大家都以为这是五味楼的分店,一时间客流还颇多。
卢氏见了都笑,没想到顾乔打开了铺子就做生意,竟也做得有声有色。
顾乔则推说是沾了卢氏的光。
总之,商业互捧她也是学得透透的。
灰豆腐和榨菜已经经过了市场的检验,这两种在五味楼就已经打开销路的吃食很快也带动了红薯干和水豆豉的销量。
尤其是红薯干,顾乔卖得便宜,四文钱一袋,一袋大概就是一斤。
很多父母想着这就是一斤白米的价格,便买回家去哄孩子。
这东西一袋一斤,比买糖划算多了,孩子也爱吃,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了顾乔家店铺卖红薯干。
眼见红薯干快卖完了,生意也上了路,梅崇岭这边也习惯了卖货的节奏,顾乔和梅氏便提出了回家。
梅崇岭虽然不舍,却也知道这里有铺子的事情不宜声张,她们已经借着“走亲访友”的旗号出来了许久,再不回去村里人就该起疑了。
“外叔祖啊,若是店里的货卖完了,来不及补上的,你可以将顾客信息先做个登记。这水豆豉我本来就没做多少,你让顾客们等上一等。”顾乔临走前忍不住叮嘱。
眼瞅着有进账,可她的货却不够了,她抓了销售的同时还要赶回去抓生产,顿时有种甜蜜的负担。
接着顾乔和梅氏去城里逛了逛,买了一些家中能用上的东西,又看到黄豆成色好,按照灰豆腐销售的这个趋势,顾乔家要想把生意做大,自己的豆子肯定是供应不上的,所以迟早都要买豆子。
正好遇到老农卖的豆子又大又圆,价格还公道,顾乔便做主买了下来。
满满一大袋,顾乔和梅氏肯定弄不回顾家村,家里又不着急用,所以顾乔便请老农帮她将黄豆送到了铺子里,这样下次罗庆家牛车进城的时候可以请他捎带回去。
把豆子放好后,顾乔和梅氏这才踏上了回村的路。
只是刚出城没走多远,就看到河边站在一个高高瘦瘦的妇人。
晒金河一路向西,途径汝陵城,后到随州城汇入羌河。
虽然在汝陵城尚是上游,但河水已经很深,甚至还在汝陵城边上形成了一个湖泊。
当年梅崇岭的儿子梅承望就是在这片水域出的事。
眼下那妇人站在栈桥尽头,迎风而立,似翩跹的蝴蝶,背影孤绝。
梅氏连忙拉住顾乔,有些害怕,“巧儿,那人……是不是要投河?”
那架势,的确像是要跳河的样子。
只是顾乔却觉得那背影好生眼熟,电光火石间她想了起来。
“是秀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