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令妃瞧出了春芍的疑惑,伸出食指摇了摇,“不,你想错了,忍冬在你眼中,是不是一个弱势群体,可有可无的存在,人们也不会注意到她?”
春芍原本有些犹豫,觉得太过直白地说迟来,会伤到忍冬的自尊心,但是又想到忍冬是听不见的,这才说道:“是的,如果是之前,我是很难注意到这样一个小丫鬟的,因为像这样的人太多了。”
“没错。”络令妃紧接着说道:“那么,如果换做是你呢?你无缘无故出了这儿,别人只会觉得你是去干什么事情了,下意识就会对你有印象,若是日后查出了什么,你很可能就会暴露出来。”
春芍那会是没想到这一层,现在听到络令妃这么说,才顿悟出络令妃的真正用意。
她是络令妃身边的一等丫鬟,在这府中,见过她的人不在少数,而且因为络令妃在,她本身就受到了许多人或明或暗的关注。
因为春芍代表的不只是她自己,更是络令妃。
如若她出了府,被有心人注意到,而她又是那个负责传信的人,暴露的几率必然会上升很多。
而忍冬则不一样,她又聋又哑,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觉得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丫鬟也做不出什么大事情来,这样的人,恰恰是负责去传信的最好人选。
春芍想明白了一切,心底暗道络令妃的智慧和细腻程度,简直是让人叹服,她将每一个可能发生的环节和影响都全部地预料到了。
“不过呢,你也不要灰心。”络令妃本着物尽其用,各司其职的办法,又对春芍下达了另一项的命令,“你呢,伶牙俐齿,善于交际,这是忍冬所不能及的,这府上人多眼杂,你可以和那些个丫鬟搞好关系,他们嘴里的消息,往往是最有用的。”
这传信的人要有,打探消息的人也要有,络令妃毕竟不能每次都能在李宴商议军情的时候,都全部在场。
更何况,李宴在伤好之后,可不会继续在房间内议事,那时候可能是在书房,也可能是在军营。
络令妃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在李宴的活动范围之内,洒下自己的眼线。
春芍本以为自己没有了用武之地,没想到络令妃又给她安排了新的任务,顿时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更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任务,不会拖后腿的,咱们三个人齐心协力,争取早日得偿所愿!”
络令妃伸出了手,春芍也跟着伸了出来,忍冬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也能够大致看懂这手势的意思是在加油打气,便也把手放了上去。
“加油!我们一定可以!”络令妃原先觉得这密探之路看不到任何希望,现在却觉得一切都在豁然开朗,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演变。
络令妃最初是想着直接写信给禹城,告诉她情况,可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妥当。
万一有人搜忍冬的身,看到了这封信,岂不是暴露了自己。
若是能够既把信传出去,又不会让别人在无意看到这封信时,知晓这信上的内容,那就只能对这纸上的字做文章了。
络令妃想起之前禹城教给自己的办法,那是用葱的葱白部分来写字,等到写完,纸张被晾干,也不会有任何字迹出现。
只有放在火上烤的时候,字迹才会逐渐显现出来。
“春芍,你去厨房偷一段葱白出来,我想到办法了,切记,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络令妃立马对着春芍吩咐道,这会是吃饭的时候,想必厨房人也不少,这个时候去,顺手牵羊也是可以的。
春芍虽然不明白络令妃要葱白干什么,不过她现在唯络令妃的命令是从,转身便朝着厨房跑去。
彼时厨房忙得热火朝天,春芍假装是来吩咐厨子做菜的,慢慢靠近那灶台。
“哎,春芍姑娘,您怎么来了?是姑娘有什么吩咐吗?”胖大厨看到春芍,笑得眼睛都眯到了一起,脸上的横肉更是乱颤。
春芍点了点头,眼珠子一转,就编出了一道很奇怪的菜,“姑娘今日胃口不好,所以想吃些清淡的,但是最好又开胃,姑娘又喜欢吃辣的,带点辣是再好不过的,不过不能有辣椒,姑娘的胃可受不了。”
胖大厨一听,就迷糊了起来,犯难地问道:“这,春芍姑娘,您这……您说的我没法儿做啊!这菜,我可是从来没听说过。”
“那好,到时候将军怪罪下来,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春芍作势转身要走,胖大厨急忙伸手,拦住了春芍。
“春芍姑娘,您别急,我……我想想办法,您给我点时间。”胖大厨苦着张脸,只能硬着头皮开始想办法。
眼看着胖大厨忙活了起来,其他的人又没有注意到自己,春芍迅速拿了一块葱白,放到了袖子中。
春芍象征性地待了半个时辰,就假装失去了耐心,退而求其次道:“行了,你实在不行,就做碗酸梅汤,哄哄姑娘的嘴,也好过什么都做不出来强。”
“哎,好嘞!”胖大厨如蒙大赦般地松了口气,手脚麻利地做好了汤,就端给了春芍。
可怜胖大厨被耍了这么一通,还得千恩万谢地送走春芍,要春芍在络令妃面前尽可能地美言几句。
春芍走远,终于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
不过这酸梅汤却是没倒,端回了络令妃的房间。
络令妃听完春芍偷葱白的经过,更是哈哈大笑,“春芍,你可真是聪明,这办法神不知鬼不觉,任凭那胖大厨怎么想,也是料不到你费尽功夫,就是为了偷一段葱白。”
春芍无奈一笑,为了络令妃,只能这么着委屈胖大厨了。
络令妃掐了一截葱白的最顶端,然后用洗净的毛笔去蘸葱白的汁液开始在纸上写起了信,待到写完后,又交给了忍冬。
络令妃用正常的毛笔在纸上写道:“你把这封信送到太子殿下禹城所驻扎的军营中,告诉他这封信要用火烤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