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挑了挑眉，率先站上了跑步机。
慕潇潇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自己已经先一步彰显了存在感的汗珠，紧随其后。
两人的健身教练跟在旁边，这会儿见都准备好了，充当了临时的裁判：“准备好了，三，二，一，开始！”
跑步机开机，从最小速度开始缓步上升。慕潇潇看着在教练的手底下越来越高的数字，胆战心惊：“够了够了，让我适应一会儿。”
教练撤了手，满足了她的要求。
而那边，陈可还在自动调节速度，直到到了一个旁人看着很危险的速度，她才停了下来。然后给了慕潇潇一个挑衅的眼神，就那么跑了起来。
三十分钟后，慕潇潇像是一条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死狗，瘫在俱乐部的椅子上只知道“咄咄”的喘气，外界的一切已经跟她无关了，她甚至有一种想要就地长眠的冲动。
陈可神采奕奕去拿了杯电解质水放到了慕潇潇的面前，甚至还特别贴心的在里边插了根吸管给慕潇潇，坐在她旁边幸灾乐祸道：“让你逞能吧，自不量力。”
慕潇潇这会儿完全不想跟她吵架了，脑袋里“嗡嗡嗡”的，她都感觉自己手脚都冰凉了。
不会真要死了吧？她心惊。
陈可看出了她的心理活动，出言嗤笑：“赶紧把水喝了，你这是过度运动的表现，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你放心，我虽然不喜欢你，可也没那么恶毒。”
慕潇潇头昏脑涨的把吸管叼进嘴里，抽空冲她翻了个白眼。
陈可看到了，却没怎么样反应。只是过了半天，忽然就开口说道：“虽然你今天完全就是一塌糊涂，但我很欣赏你豁得出去的态度，关于庄承毅去哪儿了……”
慕潇潇动了动耳朵，专心听她说话。
“我只能告诉你，他去做的事很安全。现在不回来也不是你以为的什么事情棘手，不过是那边老板要求的而已，他要求人办事，自然就得听话一点。”陈可说
慕潇潇沉默了两秒，忽然把下巴砸在桌面上，抬头看陈可：“你这个小屁孩，果然是很不讨人喜欢啊。”
原本以为她要说什么的陈可：“……”
“你觉得你就讨人喜欢了吗？没节操没底线的大姐！”她怒吼。
在家里已经待了五天，虽然每天慕潇潇那边的情况都通过陈可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每次看到由陈可描述的，她跟慕潇潇做的那些事情，庄承毅还是免不得心里冒酸水。
运动，攀岩，游乐场。
这些都是他原本计划里的事项啊，现在全被陈可给抢先一步做了。
庄承毅表示很心塞。
“儿子，干什么呢？”这天庄承毅正在花园里修剪花枝，庄爸爸走过来问候道。
庄承毅向他抬了抬自己手上的剪子，又问庄爸爸：“妈妈呢？”
“公司里有点事，她去处理了。”
“哦。”庄承毅应一声，有些兴致缺缺。
庄爸爸看他这个样子，招呼他过去在石凳上坐下：“来儿子，今天跟爸爸好好谈谈心。”
庄承毅暂时放下了手上的活计，过去坐下问：“谈什么？”
“什么都可以谈。”庄爸爸说，“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想法，关于我跟你妈妈的，关于我们这些年对你的，关于那个你喜欢的女孩的，关于未来的……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想说。”
“爸，”庄承毅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忽然间就要跟我来一场促膝长谈，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这样好奇怪啊。”
庄爸爸惊讶了一下：“会吗？我觉得还好啊，从很久以前，我就想我们父子好好谈一谈了。你不觉得今天这样的时机，特别适合吗？”
庄承毅想了想，妈妈不在，没别的事需要烦心，确实挺适合的：“可是，突然提起的，我一时半会儿想不到话题。”
庄爸爸表示不用担心：“我可以先提一个，你回答我。”
庄承毅觉得这样的方法不错，就点了点头。
庄爸爸咳嗽了两声，正式发问：“你一直跟我和你妈妈说，我们不了解你的感情。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怀的是什么样的感情吗？”
“啊？”庄承毅惊奇了一声。
“是的，”庄爸爸点头，“我们先从你的感情问题来说。作为一个男人，爸爸知道，对一个男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一段感情更能让他成长的了。那么你觉得，喜欢那个珠宝设计师，会让你变得更好吗？”
庄承毅仔细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不知道老爸。”他的神色变得认真，语气也有些沉吟，“我不知道怎么样就叫做成长。我只知道，看到她受委屈我会想要讨回公道，发现事情脱离自己预期的时候，就特别想要努力提高自己，让她以后都不再面对那样的羞辱。我甚至设想了很多的场景，全是为了以后让她无忧无虑，就每天笑着，过好每一天就好。”
庄爸爸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睛里是满意的柔光：“那么你呢，你为她设想好了一切，有没有想过，在那样美好的她面前，你应该是什么模样，才能配得上她？”
庄承毅一愣，低下了头：“没有。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她看到我。有时候我想，如果我早出生几年，这些事情是不是就可以完全避免了。我可以站在同一个高度追求她，并且不用这样步步为营，还时刻担心着，有朝一日她会发现端倪，然后对我失望透顶。
“儿子。”庄爸爸自始至终眼睛里都是鼓励的光芒，“十九岁，是人生一个重要的节点。十九岁之前的人生，你可以肆意挥霍张扬洒脱，不用计较明天会不会是糟糕的，而且我跟你妈妈，也会努力，让你所有的生活都是满意且满足的。”
“但是十九岁之后通往的，是成人的世界。成人的世界很复杂，很无力，很具有挑战性。你会遇到很多种你想避免却又无能为力的事。比如感情。我很感谢那个让你一夜间成长起来的女孩，但是现在的你，还太稚嫩。你不明白责任是什么，对一个女孩负责任，是这世上最神圣最沉重的事情。我知道你觉得自己做好了准备，但事实是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