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后叹了叹气......
柴倩问道:“不知太后与奴才说这些是何意?”
萧太后叹道:“你且听哀家说完......”
说罢,萧太后又开始娓娓道来,柴倩只得继续听下去。
大业元年七月二十日,宜嫁娶,宜入室。
国婚大喜,万民同贺。
这一日,皇室仪架泱泱绕过了半个长安城,丝竹典乐之声不绝于耳。
吴氏坐在高高的皇后轿撵之上,凤冠霞帔,姿态倾容。宫人们举着典帷,八大箱装满嫁妆的红木实箱跟抬于后,风风光光地走过宫门。
皇室的迎亲使臣早已在宫门口等候,接应亲队去往太和殿与皇帝进行新婚大礼。
而此时,箫夫人坐在妃嫔观礼侧,望着高台上着一身赤色金龙典袍的隋炀帝,有些恍惚。
她想起了昨夜隋炀帝抱着她低泣,说给不了自己皇后之位,愧对二人的情意。
昨夜的滚烫犹如在耳,她捏了捏耳垂,敛眸轻叹,其实自己并不在意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与之相比,她更想要隋炀帝独有一份的深情。可是女子都是贪心的,此刻在目睹自己的夫君新娶她人的画面时,又如何能心无半点波澜。
“娘娘,您可是身子微恙?”碧儿见箫夫人神色低糜,在后头悄悄问了一句。
箫夫人摇了摇头,目光仍旧落在隋炀帝身上。她静静望着隋炀帝的模样,陷入了沉思......
“朕承天序,钦绍鸿图,经国之道,正家为本。实以相宗祀之敬,协奉养之诚,所资惟重,祗遵皇太后命,以礼采择,聘娶吴氏官女子,于宫中四教弘宣,允合母仪于天下,以册宝册,立尔为皇后。
太和殿的高台上,执行官宣读着明黄丝帛上的圣旨,洪亮的嗓音响彻殿内外,也将箫夫人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如万箭穿心般灌入箫夫人的耳里。
她正了正仪容,向高台上望去,只见吴氏一身金线禳绣的凤穿霞衫,二十四金宝钗环簪发,雍容万态,姿色绝丽。
隋炀帝立在一旁,两人的帝后装束相得益彰般配至极,仿佛天作之合。
箫夫人望着年轻貌美面容姣好的吴氏,心下有些自卑起来,不自觉地抚了抚自己的脸颊。这些年的蹉跎,尽都显现在了脸上。
“世人皆喜貌,可我已经要老了......”
几丈之外的隋炀帝自然是听不见箫夫人的言语,可在执行官宣读旨毕,唤帝后挽臂之时,隋炀帝却只侧头望看观礼席位上的箫夫人,眉宇之间极尽温柔。
新皇后吴氏是个书香世家的才女,她自小受家门教化,聪敏知书,通晓礼乐。年轻美貌的吴皇后以为自己入宫后定会及受宠爱,深笼帝心,可谁知,自大婚之夜后,她再也不曾受到隋炀帝的召侍。
离吴皇后进宫已有三日之久,这日她起了个早,命宫人为自己梳妆宽衣精心装饰。她不过才豆蔻年纪,淡扫胭罗便青春可人,寐含春水面如凝脂,眸有清波顾盼流光。绣着金凤的碧霞罗衫下逶迤曳长妃色烟坠地裙,手挽软帛纱,鬓饰龙凤钗,自是一派娇媚奢贵气自华。
宫人赞道:“皇后娘娘仪态万千,天人之姿,后宫上下无人可比!”
吴皇后莞尔,自然明白自己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她素手点着胭脂扫在面颊,眉目间有说不尽的傲然之色。
“三日前本宫与皇上大婚,本宫身为皇后,理应为皇后协理六宫。”她一面挑了块正红的口脂片轻轻抿上,一面道,“听闻皇上后宫除却多为官家女子新纳宫妃,竟还有一位宫女出身的箫夫人?”
伺候的宫婢心如明镜,晓得正是贬低箫夫人讨好新皇后的好时机,立刻谄媚附和答道:“可不是么,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这个宫女虽然地位低位,却使得一手媚术,在您未入宫前便已经将皇上迷得神魂颠倒。否则凭她三十有四的年纪,又如何能够入得了年轻帝王的眼!”
听宫女这样一说,吴皇后心下不悦起来,捏着口脂片的手一顿,秀眉微蹙道:“这个箫夫人竟如此狐媚,皇上日理万机,在后宫花的时辰屈指可数,理应雨露均沾,才能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若是她一直独宠,岂非断了旁人怀龙嗣的机会。”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此女独霸圣宠着实可恶,光是这样还不止,她承了旁人几倍的圣恩,可那肚子还是一丁点儿动静也没有,您说,一只不下蛋的母鸡养在宫里不是白费银子么。”
宫女在旁嚼舌根,吴皇后越听越觉得有理,自己如今这才刚入宫三天,三天来皇上却一次都没有招幸过自己。宫里向来是瞒不住秘密的,听宫人言皇上三日都宿在钟粹宫陪箫夫人,吴皇后愤妒不已,身为皇后她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夫人的宠爱,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她无用,留不住夫君的心么?
吴皇后将手中的东西重重搁置在桌上,沉着脸色低声道:“今日召各宫妃嫔来给本宫请安,本宫倒是要看看,这个箫夫人是何等国色天香,才能迷得了皇上。”
那时的隋炀帝的后宫妃子人数并不多,除了箫夫人和吴皇后,再有先前隋文帝指的陈氏和王氏,其余都是登基后各大臣送进宫的官家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