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筱坐在房里等着,随手拿了本地域志看。
过了很久,菲鸢才低着头端着一只小小的托盘,盛着两只碟子一个碗回来了。
初时,谢凝筱还没觉出什么异常,但当菲鸢将托盘放到桌上摆放好时,她才发现不对劲。
这午餐同早饭一比,真正是天壤之别,竟只有一碟水煮青菜,一碟小葱拌豆腐,和一碗米饭。看那米饭的样子,又干又硬,说不准是哪天的了。
谢凝筱细看菲鸢,见她总将右边脸对着她,心下生疑,上前一步将她扯到跟前,只见那白嫩嫩的小脸上硬生生肿了起来。
谢凝筱一时间,又气又怒:“菲鸢!这怎么回事?”
菲鸢怯怯地看看她,嗫喏了半天。
“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姐姐。有姐姐给你撑腰,绝不让人白白欺负了你。”
“姐姐,小的,呜呜……”菲鸢到底年纪小,受了委屈稍被人关心一下,就哭出来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谢凝筱细声安慰着她,又问了一次:“是谁欺负了你?”
“姐姐,小的,呜,菲鸢去厨下取午膳,那管膳大娘只给了菲鸢这些,说是夫人下令要节俭开支,府上一应吃穿都要削减,按大娘子如今的地位,只能吃这些。菲鸢明明见着灶上鸡鸭齐整,一时气不过,与她争执了几句,她便出手打人。菲鸢想还手,她便指使菲鸢的妹妹去倒潲水,清扫鸡鸭残羽……”菲鸢愤愤说着,眼角泪光盈盈,看得谢凝筱一阵心疼。
她愤愤咬牙,这管膳大娘如此作态,口口声声指教她的地位,约摸是和那刘彪家的交好的。上午时,她下了那刘彪家的面子,如今倒在这里找补了。
“菲鸢,你且莫哭,你同姐姐说说,这样克扣份例的事儿是不是常有的?”谢凝筱计上心来,低声问她。
“嗯……姐姐,这样过分的事倒是头一次,但以往送来的份额却样样缺斤少两,品质低劣,和那些庶子庶女的并无差别。菲鸢有一次听掌库房的张大娘说,”菲鸢有些犹豫,拿眼瞧谢凝筱。
“菲鸢,你且大胆说,这些事对姐姐来说很重要。”她细声细语地安慰菲鸢。
“菲鸢听张大娘说,这府上嫡女的份例向来是备了双份的。一份给二娘子谢柔筱,另一份是送到了陶姨娘院中给了悦安娘子。那大娘同人说,这是夫人让的,因着谢柔筱是继嫡女,而陶姨娘多受老爷宠爱,多去看望,自然要用些好的东西,给夫人长长面子。”菲鸢说到这儿,又看了我一眼,“而大娘子您不得宠爱,连着请安也被找借口免了,时日久了太夫人那里也不记得大娘子了。老爷也是不宠爱大娘子您,便更无人造访,所以用些次品也是可以的。”
谢凝筱凝眉深思:“那我两位哥哥可知此事?”
菲鸢愤懑难耐道:“大公子奉命收复江南,常年不在府中。二公子钟情学识,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叶之事。而大娘子您,心中自有gou壑,不愿父亲祖母操心,士家宅不和,常不许小的议论这些,更遑论告知两位公子。”
想那原身应是不屑于同那些人计较这些事物,抱着忍忍便算了的想法。却不知,人善有人欺,马善有人骑,她让了一寸,那些人便会欺她一尺。如今,谢凝筱不过是轻浅地反击了一下,便得这些回报,那些狗仗人势的奴才莫不是真将她当作“泥”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