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阿姨!”邱晓秋点头感谢着眼前这位善良可亲的阿姨。阿姨和邱晓秋说了话后就拿起邱晓秋家的盆子和自己的盆子出了门,临出门前看着调皮的女儿说,“你别到处乱跑了,茵茵!”
茵茵,真不好意思,那么好听的名字,邱晓秋到现在才知道。茵茵似乎也能感受到大人们的感受一般,她能够觉察得出邱晓秋妈妈的不开心,然后自己也不开心。像她这般年龄就能拥有那么成熟的感情,实在是很少见。
“阿姨,给你!”茵茵将一块纸巾递给了邱晓秋妈妈。纸巾被她揉得有些褶皱,上面还有汗渍。显而易见她在将纸巾递给邱晓秋妈妈时,内心经历过了一番挣扎。她看着邱晓秋妈妈时,脸上有着怯弱。
毕竟还是才见不久,茵茵还有些怕生。邱晓秋将茵茵手里的纸巾接过,顺势摸了一下茵茵的头,眼里有着怜爱:“谢谢茵茵,茵茵真乖!”
“不用谢,姐姐!”茵茵脆生生地说着,脸上浮现出了孩子天真般的笑意,然后转身跑开了,好像是朝着窗户的位置去。
因为邱晓秋感觉茵茵去的方向正吹着风。
邱晓秋妈妈还在不停地抽泣着,整个病房的气氛依然很压抑。邱晓秋将茵茵拿来的纸巾放在妈妈手心里:“和我们一个病房的女孩叫茵茵呢,这名字很好听,和她的模样一样可爱。这是她给妈妈的,告诉妈妈一切没事的,不要哭了!”邱晓秋试图着换个轻松的方式安慰妈妈,其实她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
有什么轻松可言呢?一方面是爸爸昏迷不醒,一方面是妈妈为爸爸昏迷不醒而痛哭流涕。她呢?知道哭是没有用的,哭起来既照顾不了爸爸又照顾不了妈妈!但看着妈妈不停地哭,心里也真的很想哭。
邱晓秋妈妈拉着邱晓秋的胳膊,指尖无力地颤抖着,嘴里说着如同梦呓一般的话语:“我在梦里看到你爸爸被人杀死了,他不会再醒过来的!”
邱晓秋妈妈的话很激动,让邱晓秋的心也跟着跌幅着,不知道该怎么落。“梦……是不能当真的!”最后的最后,邱晓秋还是勉勉强强重复着这句好似经常说的话。她也不明白最近是怎么回事,总之就是很爱说这类话!
应该是很爱做梦的原因吧?!
梦里的情形,大多与生活有关,与生活有关的事情难免让人心绪沉浮,难以接受,所以为了过滤掉某些太不希望成为现实的梦境,所以就说梦是不能当真的!
“不,不不……不是的……”邱晓秋妈妈反驳着邱晓秋的话,一脸很信任梦境地说,“梦是真实的!是真时的!”
邱晓秋被妈妈拉拽晃来晃去感觉有些头晕,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在想怎么安慰妈妈时,妈妈居然说出了令她惶恐不安的话。
“我之前就是不信梦……所以手才会受伤,我就是不相信梦……所以你爸爸才会变成这样的……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源于我不相信……”邱晓秋妈妈靠在邱晓秋肩头哭得泣不成声。
“妈妈你在说什么梦啊?什么信不信梦啊?”邱晓秋狐疑地看着妈妈。妈妈现在又说话奇奇怪怪的了,是不是因为受了刺激精神压抑所以……
邱晓秋想要证实下妈妈是不是也像上次一样精神失常,虽然她心里很怕真的是这样,但她还是好好地打量着妈妈。
邱晓秋妈妈抹了把眼泪断断续续地说着:“我记得在我手受伤之前……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很冷很寂静……我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想开口说话……可是却发现自己嘴巴能动,但没有声音……我觉得很害怕……但……始终只能困在那个梦里……一样……”邱晓秋妈妈的话越说到后面就越发抽咽,声音和沙哑,很多字眼,想想都不知道妈妈在说什么。但……
妈妈讲的那个梦中情形为什么……那么像自己刚才做梦梦见的呢?邱晓秋越是回想妈妈的话,越是觉得惊异……那些白茫茫的梦境,很冷很寂静的四周,指着说话却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真的好像……好像……
邱晓秋妈妈接下来说的话颇为让邱晓秋意外,因为妈妈梦境的结束和自己的完全不一样。邱晓秋妈妈稍稍缓和了些情绪继续说:“因为听不到……说不出来……也看不见什么……所以我就尽量地走着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自己是在走,但四周还是没什么,只有白茫茫的一片……直到……那个老头出现……”
邱晓秋妈妈的含着泪水的双眼变得很迷茫,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很遥远的地方一样。邱晓秋大惑不解,追问妈妈:“什么老头?”
“他穿了一身很长的白衣服,白头发白胡子都拖得长长的……我差点没认出他来,因为他是在那些白茫茫一片里面……但还是看见了他,还觉得他有点眼熟……”邱晓秋妈妈已经完全停住哭泣了,双眼里含满了和回忆有关的迷茫。
“眼熟?”邱晓秋也很惊讶,问出了心中所惑,“难道妈妈认识那个老头?!”
“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只是觉得他很眼熟……”邱晓秋妈妈脸上出现了一种不甘被回忆俘虏的纠结,她开始有些挣扎,“我记不清他长什么样子啊!”
“妈妈,记不清算了,那只是个梦而已……”不要当真,邱晓秋不想看着妈妈因为去回忆那个梦而变得痛苦起来。可是妈妈全然不是那么想的,她觉得那个梦很神秘,她要想得清清楚楚。
“不,我要想……我记得他后面说的话……我记得的!”邱晓秋妈妈开始精神紧张起来,抓住邱晓秋的手在微微发抖着。吓得邱晓秋拉着妈妈的手,面容焦灼,“妈妈,梦是假的,每个人都有在做梦,这并不代表什么的!”
“谁说不代表什么?”邱晓秋妈妈瞪了一眼邱晓秋,“梦里的老头问我信不信梦,我说不信……所以他就说要让我知道梦是真实生活的情节……”
“我不懂……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很想自己听不见……”邱晓秋妈妈双手抱头,脸上的表情痛苦地扭曲着。嘴里还在惶恐不安地念着梦中那个一身白然的老头跟他说的话,“梦是真实生活的情节……”
梦是真实生活的情节,梦呈现出来的内容会穿插到真实生活中去!邱晓秋妈妈现在满心执着地信奉着这个真理。邱晓秋看在眼里,心疼到心里。
实在找不出怎么安慰妈妈的话了,而且现在,只要邱晓秋去靠近妈妈,妈妈就会本能地退开,好像瞬间把她自己隔离在了属于她的世界,不让任何人靠近。也包括邱晓秋!
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邱晓秋的眼泪还是抑制不住留下来,但她飞快地将眼里擦掉,她说过哭是没有任何用的,不能照顾爸爸也不能照顾妈妈,甚至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就好像妈妈这样,邱晓秋站起来呆呆地看着蜷缩在爸爸床头地面的妈妈,妈妈这时背对着她,看不到妈妈的脸,只看得到她两个肩头在微微抖动着。妈妈还在伤心难过吧?
也许这样是好事,哭过了就没事了,邱晓秋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时刻告诫着自己要冷静,要沉着,绝对不能乱了马脚。
干脆让妈妈单独呆一下,自己去打点水来给妈妈洗脸。邱晓秋也想借此出去透透风气,透透过道上的冷空气也好。
邱晓秋去找盆子时没找到,茵茵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邱晓秋的背后:“姐姐要找盆子吗?”
“是啊!”邱晓秋简单地答道。茵茵在旁乖巧地说,“可是妈妈拿去打水了,还没回来呢!”
“哦!”经茵茵这么一提醒,邱晓秋才想起阿姨是拿走了自家的盆去打水,还没有回来。
“阿姨,一个人怎么拿两盆水呢?”邱晓秋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真是自己粗心,不知道阿姨怎么回来。在邱晓秋还没说完话时,茵茵开口说了句,“我去找妈妈回来!”于是就跑出了病房。
邱晓秋还来不及叫她,只好追着她出来,茵茵的手受了伤了,怎么可以随便乱跑呢?邱晓秋心里很担心,想快点把茵茵找回来。
谁知刚出门,前面的路就被人堵住了:“邱晓秋小姐,你说要当我老师的,考虑得怎么样了?”
邱晓秋心里本来就很烦,再抬起头就看见男人嘿嘿乱笑的脸,心里顿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团火来:“你给我走开,别烦我!”说着,邱晓秋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伸手去推开男人。
男人顺势一把拉住邱晓秋,脸色冷凝:“邱晓秋小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个态度?”男人的声音有着失望和难过。
但一肚子火气的邱晓秋怎么可能听得出来呢?男人的举动只是让她心里更多火,然后力气超大地推了一把男人:“我说你很烦,我不想看见你!”
男人居然被邱晓秋推倒在地上了,而且他似乎不急着爬起来,只是看着邱晓秋渐渐跑远的身影,眼光开始冻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