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迟迟想不到和父母交代自己与俞成墨的事情的办法,时瑶的眉头自从回到丞相府中之后就再也没有舒展开过。
甚至是在用膳的时候,也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胃口也不见得有多好,只是机械性得扒拉着碗里的饭菜,脸上萦绕着淡淡的愁绪。
有好几次,她都要一咬牙一横心,抬起头来直接将这件事说出口了,可是刚刚准备放下筷子,那一股子的勇气就又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去了。
一阵又一阵地为自己打气,却总是一阵又一阵地泄气。
最先发现时瑶的情绪不对的人是通端雅,但是她毕竟还不知道时瑶与俞成墨的事情,见到她愁眉不展,只当她是在担心时青山,于是不由得出言安抚了几句:“瑶瑶,吃饭。”
“娘知道你是在担心二皇子要求你爹站位的事情,但是你一个女儿家本来就不应该想这么多的,况且老爷他是丞相,轻易动不得的。”那丞相乃是百官之首,若是俞成奕有意要动丞相的话,恐怕会引得朝野动荡不安。
只要他不是个傻的,就不会对时青山做出来什么。
“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吃饭吧。不管有什么事情,还有爹娘呢!”通端雅一边说着,一边替时瑶夹了一些菜来。
时瑶闷闷地抬头,看见时青山和通端雅关切的目光,只好强打起精神来应对:“我知道了,爹,娘,你们放心吧,不用担心我。”
实际上心中却还是郁结不止。
因为通端雅对她的揣测,本身就是错误的。
倒不是时瑶不担心时青山的事情,但是正如通端雅所说,那俞成奕一时半会还不能奈他们何。只要中间还有时间周旋,就总能找到合适的办法。她相信自己的父亲,在官场上纵横了这么多年,这点方法还是能够找到的。
她担心的,是自己的情感,究竟该何处安放。
这一顿饭,虽然有着通端雅的好心安慰,但是时瑶却吃得更加郁闷了。不多时,她便再也吃不下了,但是面对着时青山和通端雅,还不敢流露出来自己的真实情感,只有等到回到房间之中,掩上房门,她才放松下下来。
那一抹再也掩盖不住的忧愁再次爬上了眼角眉梢。
时瑶向来是一个十分乐光十分顽强的人,做事也足够果敢,可是这次,她却没有办法开口。
不说,就相当于违背了自己和俞成墨的感情。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人也愿意真心为她,可是她却狠心违背……时瑶做不到。
尤其是他们已经互通了心意,彼此都知道了对方的心中所想,便更加没办法舍下这段情感了。
可是说了,就是另外一副光景了。
刚刚才出了俞成奕逼迫时青山表态的事情,虽说知道俞成奕短期内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大举动,但是难保他狗急跳墙,做出鱼死网破的事情来。
此时正应该是全家携手度过难关的时候,倘若这个时候她突然宣布退出,然后退隐山林,逃之夭夭,只留下自己的父母面对俞成奕的责难……
即便是时青山和通端雅不怪罪于她,她也会深感寝食难安。
时瑶紧紧地握着两只手,在房间里面坐着,唉声叹气却总是寻不得一个足够两全其美的法子。
她这边尚且在纠结之中,俞成奕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对俞成墨动手了。
自从那些流言散播出去之后,俞成奕就时刻等待着机会,想要趁机抓住俞成墨的破绽。好不容易熬到了下朝,他原本是一向离俞成墨远远的,今天却快走了几步跟上了俞成墨的脚步:“五皇弟,近来可曾听说过什么传闻?”
他一开口,俞成墨就已经知道他所欲为何了。不过就是想看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如果能让他上了分寸好趁机抓住把柄那自然是好的,但是倘若什么都得不到,就单单是看着俞成墨慌乱气极的样子,也足以令俞成奕舒心。
但是俞成墨又怎么会这般轻易地让他得手。俞成奕越是试探,他就越是坦然:“既然皇兄已经说了是传闻,那又何必听来白白玷污自己的耳朵呢?”
他这般针锋相对的反应,再加上外面的确传得沸沸扬扬,俞成奕心知他是听到了,但是却又痛恨他现在不为所动的样子。
就好像,完全不为生母的流言蜚语所困扰一般。
“呵——流言就已经足够扰人清听了,也不知道,这当事人是不是真的这般卑贱可耻——”
俞成奕的话越来越具有针对性,奈何俞成墨心中愤愤,面上却偏偏不会显露出来分毫。俞成奕逼得越紧,他就越是泰然自若,面色不改。
甚至还出言附和:“皇兄说得极对。若是真的有人说出来这样污人清听的话,那说出这话的嘴巴,也实在是太恶臭了一些。”
“你莫要偷换概念!”俞成奕有些着急了,“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真的没有做过,又为何害怕别人说道?”
他本来是想继续加深外面传言的可信性,却没有想到俞成墨听到他的这话之后反而是微微一笑:“皇兄说得是。若是自己没有做过,别人再怎么说都问心无愧。可若是自己做过,别人说上一点点话,哪怕就是说了一句‘恶臭’,也受不得了。”
说罢,还挑眉看向了俞成奕,十足的挑衅模样。
俞成奕本想气一气俞成墨,却没有想到最后说不过他,反倒是自己气得面色铁青,只好讪讪放弃,一挥袖子转身离开。
“这俞成墨实在是太狡猾了!看来本皇子不用点狠招,是不行了。”俞成奕在暗处咬牙切齿道。
不多时,伺候皇帝的大太监已经应了他的传唤悄悄地赶了过来。
俞成奕与他嘀嘀咕咕地说了好半晌,见那大太监一再点头,自己才满意地笑了,从怀中拿出来一个沉甸甸的荷包,硬是塞进了大太监的手里:“既然如此,小小薄礼,公公就请先收下。他日事成之后,本皇子必定还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