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在前厅里面落座。这其中,表现得最最欢喜的就是黄姨娘了。不但这一路走过来的时候都是亲自扶着时芷若,生怕手底下的下人不仔细,再将时芷若磕了碰了,就连落座以后,她都一直拉着时芷若的手没有松开,不住地嘘寒问暖。
“这几日感觉如何,反应大不大?”黄姨娘关切地询问着。
“尚可。”时芷若胡乱地应着,正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将这一切悄悄告诉她的娘亲,但是一直都在前厅坐着,因此一直没有寻得机会。
其实,俞成奕虽然就坐在旁边,但是却没有分出来丝毫的注意力放在时芷若的身上。
反倒是与时青山交谈甚欢。
不一会儿,下人端上来茶果糕点,黄姨娘轻轻地拿过来,细细地瞧了,才递给时芷若:“这可是你最喜欢吃的,许久都不见你吃了,想必是想念了吧。”
“娘,皇子府里面什么都不缺,成奕对我又很好,时时送来的吃喝之物,据说都是他亲自挑选过的。”时芷若道。
黄姨娘喜得合不拢嘴,连道几声“好好好”之后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干巴巴地沉默着。
倒是时芷若难得地能够觅得一个自由说话的机会,趁着下一波下人来上茶点的空档,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怎么不见姐姐?”
她这个妹妹风光回府,全家都出来面见了,怎么就是不见时瑶的身影呢?
“大小姐在后院的鱼池旁白喂鱼。”下人恭恭敬敬地回答。
说完便退了下去。
黄姨娘略显不快:“好好地你提她做什么!”
“娘,好歹是我的姐姐,我既然回来了,稍微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时芷若装出贤惠的模样劝慰道,这一番话语悉数落进了俞成奕的耳朵里面。
虽然尽是一些兄友弟恭的话语,却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始终让人觉得不舒服。
不得不说,这话从时芷若的嘴里说出来,违和的感觉还是很重的。
他们又坐着说了一会话,不多时,时芷若起身:“坐得有些累了,我出去随便转转,散散心。”
其实她哪里真的只是随便转转而已。
她只不过是听说了时瑶正在池边喂鱼,一时之间心生歹念而已。
不着痕迹地甩掉了黄姨娘千叮咛万嘱咐地让跟上来的下人就已经是费了一番力气,时芷若只能暗暗加快脚步,在府中寻找着时瑶的身影。
果然,没过多久,就让她找到了站在池边的那一抹倩影。
悄悄凑过去,藏身在一个大石头后面,正好能够看到时瑶手中正拿着鱼食,现在正在一点一点地往鱼池里面撒下去。因为时芷若站得地方还稍微高一些,所以还能够看见鱼池里面的情景。
一群锦鲤循着鱼食一路寻找过来,浩浩荡荡的样子你推我挤,争着抢着想要往前游动得更多一些。
若是别人见了这样的场景,可能只会说一句好美,或者是赞叹时瑶。可是这样寻常又壮丽的景象落在了时芷若的眼睛里面,却另有一番含义。
你看看那个人,就连喂鱼的时候都是一副平淡安然的样子。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只需要自己轻轻将鱼食撒出去,就自然会有很多锦鲤不顾所有地奔向她,争先恐后地往前拥挤,只是为了让她能够驻足一眼而已。
偏偏她还是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的无辜的模样,就好像那些锦鲤对她趋之若鹜都是应该的一般。
这个样子的时瑶,真的很令人讨厌啊。
她就是讨厌时瑶身上的那一股子傲气,明明两个人都差不多的,凭什么她时瑶就能够得到这么多,而她时芷若费尽了心思,最后也只能落得一个侧妃的名号?
甚至……甚至还有名无实。
恶毒的想法逐渐在时芷若的心里萌芽。她躲在石头后面悄悄地缓了缓神,想着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做。
要是再拖下去,她没有怀孕的事情就要曝光了。
可是如果……如果这个孩子不小心没了呢?
那她就不是那个会欺骗别人的恶毒女人了,而是一个刚刚失去了自己未出生的孩子的可怜母亲。更何况……她又探头出去看了时瑶一眼。
更何况,那个孩子还是因为时瑶才没有的。
时芷若是一个有心计的女人,也确实是有些小聪明,知道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什么。她甚至连等一会失去孩子之后该怎么哭诉、怎么控诉时瑶都想好了。
只要她抓住机会,俞成奕对她的愧疚感,甚至可以帮助她一步登天。
而她,还可以顺便将这个坑甩给时瑶。到时候根本都不用她动手,便是皇帝与皇后,都不会放过时瑶。
可谓是一举多得。
小算盘打好了之后,时芷若暗暗一狠心,从藏身的大石头后面走了出来:“哎呦,这不是姐姐吗?”
关于时芷若的情况,时瑶也是知道一星半点的。现在看着她嚣张跋扈的样子,生怕她有一个什么闪失,因此急急闪身,只抬头看了一眼,见到那个人是她,便连看都不愿意再看一眼,转头就要离开。
“站住!”时芷若一个着急,上前拦住时瑶,“怎么,一见到我就想跑?”
时芷若倒是很坦然的样子:“鱼食没有了,回去拿一些。”
“呦。”时芷若的目光轻飘飘地在时瑶手中的小钵里面扫了一眼,里面确实是已经空空如也,心知她说的可能是真的,但是还是忍不住出言挑衅,“我竟不知……这堂堂的丞相之女,现在竟然要亲自喂鱼了。”
“本就是散心雅事。”时瑶漠然道。
“真的吗?我一来,姐姐就着急着要散心,怕不是看见我要感觉多扎心呢。”时芷若围着时瑶转了一圈,“不过也是,毕竟我现在都已经是堂堂的皇妃了,姐姐还什么都不是。想想之前的那个场面……啧啧啧,那个时候,姐姐还厉害得不行呢!”
她的话语里面字字句句都是讽刺,实在是让人无法忽略也无法忍受,更何况是时瑶。
只见她抬起头来,认认真真地看着时芷若:“不过是一个侧妃而已,与你母亲一样,都只是一个难登大雅之堂的妾室,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好得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