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终于吃上一顿正经大餐。
林羽大清早上班,说要去刚吃过的一家餐厅,味道不错,他还琢磨一定是斯文男带去的。
没想到,中午时间,她叫他去,以为听错。
到地方才知道,只有两人,还四处寻找,问斯文男。
“别整天嚼舌,斯文男,斯文男的,他叫张浩,名牌大学毕业。”
听到名牌,霖哥已经哑巴,内心咒那张破中专文凭,这辈子怕要悔在这张充满“罪孽感”纸片上。
嘴上却不断赞赏斯文男,说那天走廊擦肩而过,彬彬有礼、谦谦君子之风,俨然大家族风范。
听得林羽脸绽开花,霖哥话音却转到郑桐身上,“那天,郑桐与他小女友吵架,宝马车号,牛气!”
林羽则嘴角一撇,不以为然,“郑桐家族在A城不过经营基建,张浩家族在A城早有名气,涉足各种产业,赫赫有名。”
听到她夸赞男方地位,足见她对张浩如何满意知足,脸庞袭荡的那股逼人气势,扑向霖哥鼻翼,不由为天下男儿苍生叹息。
每个人也不过如此,美女佳人,男神才子,终逃不过权钱两字,而内心也不由知足,有钱有权者,不过如此罢了。
霖哥并未停止好奇询问,那个郑桐家族又上如何有钱。
林羽话语突然多起来,脸露不屑一顾。
郑桐父亲原在本地建筑公司任过副厂长,八九十年代,承包制成为最早大胆玩命那批富一代人,成就资本的原始积累。霖哥听太懂那些专业词,但郑桐从小到大,生活于香饽饽窝,不曾受到过风吹雨淋,绝对娇少爷一个。
转眼几天后,霖哥就把林羽的话传给郑桐,不过,他大象鼻子装大葱,说自己爷辈是某市市长,文武全才,家道中落,才沦落如此,但他奋斗不息,决定要重树家风大业。
相信你郑桐也不想当,白吃白喝的富二代,一定也会发奋图强,努力不止。这对口味的话,对心思的告白,听得郑桐愤懑不已,气宇轩昂抒发内心压抑的博大志向。
年轻时候总被父亲骂没用,要钱就被无端数落一顿,不要钱就会被不断奚落,小女友,在校同学,感情谈得一帆风顺,本打算毕业工作后,就可以完婚。
没想到,父亲却告诉他自己去努力奋斗,一气之下,他就只身跑到外边,自寻出路,找到现在这个单位。
“走,今天我请你喝酒。”
霖哥喜欢奋力疾书的慷慨陈词,郑桐也来句,这个朋友交定了。朋友是啥,对症下药,药到病除,还跟你称兄道弟,如此简单。
笑得最开心的还是霖哥,他不知觉由于爱打听的优秀品质,博得大小姐与公子哥的娇宠,天天大鱼大肉,都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他觉得这一切都是通过努力劳动,不断打探到有效消息,察言观色的胜利成果。
转眼又过几个月,米粒毕业顺利进入米叔学校,成为一名中文老师。
霖哥去家里窜门,遭到她的隔离,几乎出门进门,搭话功夫都没有,霖哥知道彻底没戏,忘记米粒背影只剩下唉叹。
米叔到是理解霖哥心思,记得,下次带点花,带点虫药。
米粒又学一道菜,你来吃下。
对了,米粒认识一个历史老师,年龄相当,你可当心。
霖哥明白,他现在要的不只是米叔的精神鼓励,还有事业的努力,所谓事业,就是不断抓紧赚钱,至少也能买下一栋大房子,否则从这点上,米粒不会接受他所做的一切。
成衣铺,几个月终于有点起色,灵花脑子也如其名,变得灵光。
最主要还是米粒选的货品,样式花样,从不同女人品种,满足新兴城市人求变的心思。
霖哥又照原样,又进几批,把原定那套贵重样品,也摆到成衣铺显眼位置。
米粒尽管对他的痴心,完全拒绝,不予理会,但对于要求帮他布局参考,到是并不惜力。
转眼,成衣铺又要扩大店面,从原来不足十几平,换到市中心的一处面积七十平的地方。
知名度还算不上,但生意依旧保持活力,霖哥已经想到将来更大的买卖。
大火烧起来,霖哥还在与郑桐在粉刷宣传广告,有人急匆匆跑来告诉他,说你家打电话,说家里的店被邻居的火牵连,后面库房也漫延开来。
霖哥知道,那里存下至少五万元的货品。
他疯一样跑回店铺,眼睁睁看那火势已无法控制,一个从来没哭泣的大男人突然呜咽号啕,这场大火哪里是烧的是货,明明是他的未来,他的米粒。
脸被熏黑的两只眼睛盯着霖哥,不断给他抹去泪珠,灵花傻呆呆看到这一切,手里拿着一块毛巾,周姐也陪着哭。货没了,还欠下一年房租,还有各种赊欠。
听到这个不幸消息,林羽也只是安慰他,让他休息。
郑桐到是大方,要是他掌握郑氏集团,一定帮他重振店铺。
这些屁话,霖哥听得耳朵都磨出糨子。老孙不断拍打他肩膀,没事,年轻人,有时间就有一切。
就这样,霖哥在家里躺了一周,不想与别人说话,更不想谈那场大火。
父亲把家里钱又敛把一起,也就凑齐一万多,算把赊欠的大部分还掉,剩下的就每个月工资慢慢还吧。
霖哥睡过一周大觉,又重新焕发生气,骑辆父亲的破自行车,推门进环保办公室。
老孙把他叫到跟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包,这是三个月的薪水,郑桐已经走了,本来想打电话给你,但想这事还是等你来之后,再说。
听到此话,霖哥瘫软在地,大喊叫,你们这也太没人性,我这刚损失惨重,总给点缓和吧。
林羽愤愤地推开老孙,把霖哥扶起。这是环保局安排,部门新从外地调来新人,正式编制,连郑桐都无法幸免。
霖哥哭着要去找局长,凭什么就这么辞掉他,干得好好的,没毛病就辞退。
违法,劳动法,企业法,说了一堆法,都怪当时学校课本都还给老师,否则还能多背几个法,压压这些权势部门。
“周霖,你来办公室一趟。”
耳边听到有人唤他,声音细软如丝,熟悉动听。
霖哥已经惊诧,目呆呆望着叫他名,巍然站立门前的女人:李梦瓴。
“我是从外部调来的临时财会,你还好吗?”
李梦瓴,熟悉的面孔,轻盈如雪,细声细语,如针落地,目光晶莹闪烁,似有一层泪光。
如此处境下,遇到当年女神,霖哥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打扮比以前成熟不少,衣着整洁,态度和气,多了些官派作风。
谈吐间,找不到校园的痕迹。
“我很好,再见!”
霖哥返身跑下楼,作为男人,已经难堪,还要在她那办公室面对面谈学校,他想过不同场景,就没想到眼前。
耳边听到有人呼唤,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他没地方去,径直奔到米叔家,让米粒炒两菜,要跟米叔喝点酒。
看他一脸沉沦要死的劲儿,米粒到变得主动,拨弄他的乱头发,奇怪他穿着整齐样,不去上班,大早晨跑家里喝酒,又犯哪股子疯。
“快给我炒两菜。”
霖哥几乎喊叫地对着米粒,眼珠要瞪出,把米粒吓得浑身哆嗦,嘴里喊爸爸快来,没听说谁一大早晨喝酒。
转身她要穿衣去上班,到门前被拦下,与霖哥面面相向,成了斗鸡眼。
“告诉你米粒,我说过,将来娶你做老婆,一言为定。”
霖哥起身告辞,头也没回,终于做到一把男子汉,长抒一口气。
简值为刚才震天一吼点赞,不过,冷静片刻,想到刚刚破产,又被部门辞退,才想到那吼叫,完全纯是装蛋儿,壮胆,一点底气都没有。
毕业一年光景,不断努力奋斗,最终又回到开始,霖哥才体会到世态炎凉,曾经的拥有,瞬间化为泡影,内心各种味道潮水般涌入。
父亲又提到让他去工厂上班,虽然给退掉,毕竟都是老关系,厂长还会给面子,送出的东西也没往回要,人家也不会多想。
霖哥想起那怪兽般的车间,最终还是打消这种幻想。
现在只是缺一笔启动资金,还是可以重新开始,算过一笔细帐,东西没了,还有客源,还有回头客,最主要那市场他已经熟悉。
几天后,犹豫半天,他给郑桐打去电话。
两人站在熙攘的街口,霖哥说借钱,郑桐吱吱唔唔。
他也刚失业,父亲正想找他事,教训他,现在却又要去措钱。
“你不是富二代吗?平时兜里的钱,就够我几个月的生活费。”
郑桐忍了半天,终于说出事情原委。
父亲的家族生意,其实就是空壳,表面风光,赊账成瘾,尤其那些不同企业间赊欠,早把公司掏空。
父亲所以总生他气,不只是他大手大脚花钱,还有这经营已经无法控制,到现在,连这车油钱,都是他东凑西拼,勉强混足面子。
“如果你能翻出一千块钱,都是你的。”
霖哥几乎不理解,那个曾经耀武扬威的郑桐,怎么提到钱,就装起孙子。
眼前,他又想不起,到底谁能把那笔金额不小的资金借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