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终于听到有人为自己说话,秦小世子眼中也有些许动容,久久没有说话。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这事峰回路转太快,他们一时还未反应过来。
珊瑚的为人,在场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她与红绸情同姐妹,若秦小世子真的是杀人凶手,她又怎么会帮他说话呢?
伯远侯脸色越来越难看,他都想封住珊瑚那张嘴,可是大庭广众之人,他不能做出任何可疑的举动。
秦淮朝勾起的弧度未变,只是渐冷:“侯爷,本官问你,刚刚珊瑚所言,可有一句假话?”
伯远侯忍住怒气:“秦大人,本侯只是仰慕红绸姑娘的风采,所以才会经常见她。至于其他,本侯并不知情。”
珊瑚冷笑一声,心中涌起愤恨:“侯爷,你以前就经常强迫红绸,现在是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吗?”
“胡说!本侯何时强迫过红绸姑娘?”伯远侯睁眼说瞎话。反正红绸已经不在了,他就是胡诌,也没人能奈何的了他。
伯远侯心里算盘打的响亮。
秦淮朝知道,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他不着痕迹与珊瑚对视一眼,珊瑚会意,缓缓拜了一下,开口:“大人,小女子还有其他证人,能证明红绸的确是侯爷所害。”
秦淮朝假装惊讶,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哦?把你的证人带上来。”
珊瑚点头,对着外面看了一眼。
很快,泰川走了进来。他依旧是粗布麻衫,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大人,小的泰川,是个马夫。”
秦淮朝状似不解的看着他们,问:“泰川,你有什么证据?”
泰川期期艾艾的看了伯远侯一眼,缓缓道:“半个月前,小的半夜送货。恰好看见侯爷和红绸姑娘在护城河边的树林里,还亲眼看见……”说到这,他有些瑟缩的抖了下身子:“看见侯爷把红绸姑娘给推了下去,红绸姑娘不识水性,一直在呼救。小的不敢出去,却看见秦小世子骑马过来,把红绸姑娘给救了出来。”
一番话落地,伯远侯的脸色已经彻底苍白。
他怎地不知,那晚竟然还有别人在场?
难道是漏网之鱼?
“你所言可是真话?”秦淮朝笑容冷冽。
泰川点头:“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若大人,不信,小人这里还有证据。”
“什么证据?”秦淮朝问。
泰川从兜里拿出一枚玉佩,晶莹剔透,美丽无暇。这当然是秦淮朝提前给他的,为的就是让伯远侯无话可说。
这枚玉佩很快被衙役放到了他面前,秦淮朝拿起玉佩观摩,随后又看向伯远侯,冷冷一笑:“侯爷,这个东西你应该认识吧。”
伯远侯当然知道,那就是自己丢失的玉佩!
怎地会在他手中!
他慌乱如麻,冷汗涔涔,一句话想了半天才说出来:“本侯玉佩前段时间丢了,原来是被他偷了!大人,快把这个小偷抓起来!”
秦淮朝冷凝着嗓音,不寒而栗的语调:“侯爷,到现在,你还不愿说实话吗?”
“如果不是泰川出来指证,你是不是又要说,这枚玉佩是秦小世子偷的?侯爷,这可是圣上亲自赐下的玉佩。”他暗暗警告。
可伯远侯像是没听懂他的言下之意,依旧嘴硬给自己辩解:“大人,本侯……”
“住口!本官并非蠢笨之辈,会被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秦淮朝忽地抬高音量,眸光冷飕飕的,没有温度。
“侯爷!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这个案子已经没有必要再审下去了。”
“秦淮朝!你不能就这样定本侯的罪!”伯远侯心里已经慌了,声音尖锐凄厉。
众人看到这,哪还有不明白的。
一切都是伯远侯布下的局,如今真相大白。
秦淮朝面不改色,并不看他,直接冷冷宣布:“伯远侯依仗权势,强迫死者不成,又推她入河,谎称溺水而亡,委实十恶不赦。之后,他非但不认罪,还诬陷一切是秦小世子所为。按照我国律法,理应收监,等候圣上裁决。”
直到他最后一个字落下,伯远侯才觉得大势已去。不论是平通镇,还是红绸的案子,他已经退无可退。秦淮朝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他跳进来!
“不、不……”伯远侯面容狰狞,喃喃自语,像是难以置信。
“皇上、皇上会如何惩罚本侯?”伯远侯摇摇晃晃,踉跄着站不稳,像是浑身发颤,又像是带着希冀,忽地抬头问他一句。
秦淮朝隐藏在光线下的表情让人看不清,他冷冷盯着他:“一切等圣上发落。”
最后七个字。
秦淮朝不愿再多说,宣布“退堂”后,就领着衙役们离开。
伯远侯杀害红绸的案子结果,不出半日,就传遍了附近几个城镇。
秦淮朝快马加鞭,传书至京城。
翌日午时,圣旨到。
公堂之上,正大光明的牌匾下,秦淮朝捧着明黄色圣旨,对着佩戴枷锁,跪在堂下的伯远侯冷冷宣告:“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伯远侯为一己私欲,谋人性命,又以行贿封众人悠悠之口,委实大奸大恶之徒。即日起,撤去伯远侯的伯爵之位,终身软禁于府邸之中。而府上年满五岁的男丁,成年后亦要发配充军。念其是一时糊涂,保留其皇室宗祠之名,吃穿用度不减。其余府上众人,一律收监再分配,钦此。”
长长圣旨落下,伯远侯脸上神色已经呆滞。
他呆呆的看着公堂,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淮朝嗤笑一声,语调冷淡:“侯爷,接旨吧。”他把圣旨合上,放到伯远侯面前。
伯远侯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圣旨,完全不敢伸手去接。那就是个烫手芋头,若是接了,他就什么都没了……
皇上说是保留他的宗祠之名,为的,不过是抓住他的把柄罢了。以后,他就被他牢牢掌控在手中,什么浪花也翻不出来。
心里五味杂陈,伯远侯颤抖着手指良久,才把圣旨接下。
秦淮朝对他并没有一丝一毫同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